那几个黑影见老道突然将小乞丐震飞，心里道一声“不好！”，急移动身形想追过去。又听到一声道号“无量天尊”！只个个觉得自己胸闷难当，而后撇见老道周身积雪，忽地飘起一丈有余，雪片纷纷下落，犹如落水瀑布一般！

仍是那冰冷的女子优先回过神来，道：“如此看来，我们几个要么被你杀死，要么杀死你？”

老道道：“贫道不会杀人，也还想多活几年。”、

女子道：“我们几个却是杀人如麻。”

老道接着道：“列位杀人确实不少，不过并不是你们想杀。你们杀的人权且都记在各位帮派的帮主，掌门身上。毕竟想尽方法活着并没有错。”

老者又想起了方才的小乞丐。

女子又道：“所以我们必须杀了你！”话音刚落，女子手臂一扬，月光下只见点点寒光，急速射向老者，分别打向他阳白、中庭、血海、中都等各处大穴。

黑夜之中竟能打的如此精准！

其身旁的几个黑影，几乎同时闪动，分向老者左右以及身后，因为老者前方已被暗器笼罩。

他们虽然来自不同门派，配合起来却比同门师兄弟还要默契，他们已经为此不知练习了多少次。

当然也自信能一击毙命，那女子似乎又冷冷的笑了一声。

可是，她还是高兴的太早了。只见那位老者微屈左膝，单腿而立，猛地一转，身子竟向陀螺一样，急速旋转起来，那前后左右攻过来的拳脚、暗器均被各自面前的一双手挡了下来。

老者犹如突然生出四面，东南西北各有一张面孔，各有一双手掌，将周身的攻击都一一化解掉了。

几人急出一身冷汗，手脚不停，反而攻的更紧了。老者仍是向陀螺一样旋转着，忽地伸出手掌扣住左面击打而来的那人的内关穴，那人大惊，急欲缩回手臂，却感到一股极大的内力自内关穴涌向自己身体，忙运起毕生之力，与这股内力相抗。

几乎在同一时间，老者身后那人的手臂也被老者抓住，那人顿感手臂酥麻不已，不敢硬扯，只得顺着老者的身子，跟着向右飞去。

那老者一手拿住一人手臂，将两人似布袋一般提在手里，跟着转而向右，以二人的身体击向右边那人，那人不想伤着自己人，只得向后跃开。

老者一圈转毕，将两人放在身前，先前左手那人因与老者拼斗内力，已是全身湿透，此时已没了半分力气，委顿的坐在雪地里。后者那人像是被点了穴道，早已半身酥麻，动弹不得了。

女子绝望的叹了口气，她杀不了这个老道，拿不到那本书，自己就必死无疑。

老者听到叹息，微微摇了摇头，道：“天山派封三娘，暗器落雪钉果然名不虚传。鹰爪门神眼雕狄云，贫道方才搭到阁下手臂六次，次次均感到阁下脉象紊乱，内息有两股真气乱撞，阳盛阴衰。那阴气源自石门穴，来路不正，想来是阁下吃下了阴毒的虫物，这虫寄生在阁下体内，才有了这股阴气。适才贫道扣住了阁下的内关穴，以自己真气驱赶，已将阁下体内的虫物震死，”说着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狄云，叹了口气，接着道：“可是阁下硬是与贫道拼斗内力，以致内力尽失，又受了重伤，今后是无法再修习武功害人害己了，阁下可自选深山匿居，再也不用担心杀身之祸了。”

狄云听了老道的话，越来越惊，自己受师傅逼迫，吃下毒蚕，又受命来抢夺一本自己也不知道的书，若未拿到或私自逃走，均是死路一条。现下这老道废去了自己的武功，不过却也解掉了自身的毒物，重回师门无望，但终于可以隐匿山林，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只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老者又接着道：“万马帮掏魂手耿亮，贵帮在剑南道一带活动，帮众已近万余，贵帮赵帮主为了使这近万人听命与己，竟借着歃血结盟的幌子，骗了众多帮众喝下了五灯草。此草本是贵帮跑马压货的货物，自身无毒，可是与贵帮的马尾酒同服，可就有毒了。阁下想想，你所知帮众是否都需喝了马尾酒才可入帮？阁下又是否觉得手臂常有酸麻，且内息不畅？”

耿亮仔细想了想，帮派中即使是赶马的马夫，赵帮主也亲自端上马尾酒，帮众都认定帮主仁爱，原来是为了下毒！又想到每日约三更时分，均是呼吸艰难，还以为自己得了肺病，寻了诸多大夫也无济于事，殊不知自己已然中毒！

老者又道：“中此毒者不可强用内力，日久攻心便无药可解。贫道方才用内力封了阁下左半身大穴，虽半身不能再动，但终可保了性命。若有朝一日阁下左半身可动，那便是毒已解了。不过阁下对赵帮主来说已无用处，贫道奉劝阁下还是早早离去的好。”

耿亮茫然无措，只呆呆的看向旁边的狄云。

老者又转身向右，对着那人道：“恶狗帮蚀骨犬胡大志，南山寒雪掌自带阴冷之气，果然是集天下之所阴。”

右手那人开口道：“哼！算你有点见识！老道，我们孙帮主虽是练了阴冷掌法，但心里却不冷，我没吃毒虫身上也没中毒，你要拿我怎样？”声音粗狂，显是方才一直脾气很大的粗狂汉子。

老者道：“阁下自然没中毒，不过阁下男儿之身，却常习阴冷之法，本就违背自然之道。阁下性子爆烈，与心无益，还是常去贫农之家走走，看看淳朴乡民，走上正道吧。”

胡大志叫道：“我若不听呢？你会杀了我？”

老者道：“贫道不杀人。”

胡大志得意的笑笑。

老者又道：“不过你的几位朋友已无法再帮你对付贫道了，贫道不杀你，自然有人杀你。你若执意回到恶狗帮，蚀骨犬胡大志可就真要被恶犬蚀骨了。”

胡大志浑身打个寒颤，已不敢再笑。孙帮主的手段他还是知道的，恶狗帮里的恶狗也着实不少。

见几位都被制伏，站在远处的封三娘又轻轻叹了口气，问道：“你说过你不杀人？”

老者道：“贫道不杀人。”

女子道：“但你却杀了我。”

老者道：“若姑娘也中了毒，贫道倒可尽些微薄之力。”

女子苦苦笑了笑，猛然伸出手臂，将自己手掌中最后一枚落雪钉打进自己咽喉！老者想救却已然来不及，只看着女子的身体无力的倒下，鲜血瞬间将周身的积雪染红融化。

老者摇摇头，不知她为何如此，坐在地上的狄云苦笑了一下，说道：“你只知天山派鬼魅封三娘，落雪钉天下无双，却不知她曾立下重誓……”

老者疑惑的看着狄云。

“雪钉落空，血溅当空！”

老者看着自己脚下抖落的全部落雪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明明自己想活命，却不知不觉的害了别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