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鬼鼻孔出气,犹豫不决,白鬼又低低轻吟了一声。黑鬼叹了口气,将困住左手的铁链握在右手一段,以防六儿偷袭,开口道:“你顺着右手墙壁摸过来,自然会找到我们。”他们二人其实是在左侧,但若是六儿那样走的话,白鬼在前自己却在后,六儿必将先遇到白鬼。
黑鬼摸不清六儿底细,生怕他折磨白鬼威胁自己。他虽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绝不出卖帮主,但又怎么忍心见到自己的老婆受苦?便叫六儿绕路过来。
六儿不熟悉洞内情况,又是漆黑一片,脚底留神,摸索了半日也没找到他们二人,心道:“这洞不深,怎么却这么大。”向前又走了几步,只听“咚”的一声,似是撞倒了什么东西,瞬间酸臭弥漫,刺鼻难闻。六儿想:“这应当是装粪尿的木桶,让我给撞倒了。既己有木桶在此,人应当不远了。”便歉声道:“前辈!实在抱歉!这洞内太黑了,我不是有意而为。”黑鬼哼了一声,并未说话。
六儿饶过污秽之处,再先前摸索。没走几步,忽听噪声大作,脖颈一凉,已被一条铁链牢牢套住。六儿大惊,忙向回扯,但他又怎么扯的过黑鬼?只听黑鬼喝道:“狗贼!你又使什么花招?”六儿拉扯不动,只觉胸闷气短,呼吸困难,断断续续道:“前辈……我确实是……送药相救的!不是什么……狗……咳咳!”
黑鬼向后拖走几步,六儿被铁链拴住,踉跄数步,跌倒在地,磕破好大一层面皮。黑鬼反而大笑几声,手下不停,一把将六儿提了起来,只呛的六儿咳嗽不止。六儿心中发怒,双手抓住劲前铁链,使出泥鳅功,左右躲闪。泥鳅功虽可使浑身骨骼异常运转,但脑骨却是死的,又怎么能变动?
黑鬼觉他有逃脱之意,手下反而勒的更紧了,直憋的六儿满面通红。两人走到白鬼身边,又听黑鬼喝道:“哼!人在这里了!药呢!”六儿被勒的言语不得,用手拍了拍铁链。黑鬼手中铁链松了松,六儿吐出一口气,嗔道:“你也太过野蛮!若……咳咳!若我当真是好意来救你们,你便如何?”黑鬼心急之下,只想着保护自己的妻子,并未考虑会有人前来相救,此时六儿一问,倒也无话可说。
黑鬼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手中铁链又松了些,但仍是不相信六儿,并未将铁链拿下。愤然道:“若当真是来相救的,老子……我给你赔罪就是了!任凭你怎么处置!若是前来相害的,嘿嘿!”说着晃动全身,铁链“哐哐”作响。
六儿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但他本就是前来相救,又有什么可怕的?当下站直了身子,赌气道:“说话作数!若是我真的是救人不是什么狗贼,嘿嘿!”黑鬼听他学自己说话,惊疑好笑,又有些羞怒,道:“我是粗劣的汉子,没什么礼数。但说过的话,绝对作数!”经六儿这么一说,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不敢相信又不好意思不信,只乱说道:“休要说这么多废话,拿……拿药来!”
六儿见他尽显扭捏之态,又带有些怒气,不免轻笑一声,伸手在衣衫里摸索到了那小白瓷瓶,递给了他。黑鬼接过,打开瓶口嗅了嗅,只觉辛辣清凉,不自觉的精神一震。他这些日子被关在此处,密不透风,洞内又有污秽之物,难得闻到这股清凉之气。
黑鬼左手捏着铁链,右手拿着瓷瓶,迟迟不敢前递。六儿知他心中顾虑,但又不好相劝,若是催的紧了,他定然认为这是毒药。黑鬼见妻子蜷缩在地上,没了声息,将心一横:“管它是毒是药,死马当作活马医吧!若是活了,便是上天眷顾我俩。若是死了,拉个陪葬的也不错!”
黑鬼左手长链不松,右手前递,寻到白鬼的臂膀,将瓶口朝下,滴了下去。白鬼伤势过重,已是昏迷不醒。药水接触皮肤,竟浑然不觉。待黑鬼双臂滴完,白鬼轻轻哼了几声,没了声音。黑鬼初时见白鬼转醒,喜出望外,左手刚欲松手,又见她没了声音,不知是不是已然丧命,便再也不松开。
黑鬼迟疑的看向身后的六儿,六儿也不知所以。按照他之前用药的感受,初时应当有钻心刺骨的疼痛才对。怎么她却没了声音?一时间也是猜想不透。黑鬼急忙蹲下探了探鼻息,只拉的六儿踉跄几步,又要跌倒。黑鬼见妻子尚有气息,放下心来。
原来这药虽强,但白鬼受伤太重,又日久无医,见效才如此缓慢。两人都是粗糙的汉子,想不通其中道理,大眼瞪小眼的干等起来。约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药性发作,白鬼突然大吼一声,浑身颤抖不止。黑鬼担心妻子伤势,摸了摸他额头,只觉她汗如雨下,周身发烫。急问:“婆娘!你怎样了?”
白鬼只是不答,兀自咬牙强忍。但此药性极强,药理又是遇强则强。白鬼受伤比六儿严重,疼痛也比六儿强烈百倍。她一介女流,前面勉强忍住已属不易,待到后来,药性愈来愈强,再也忍奈不住,“咿呀”乱吼,嚎叫不止。时不时的还夹杂着地上胡万须的谩骂,想是被洞内的异响吵醒了,兀自发脾气。
黑鬼急切的叫了几声,白鬼只是像疯了一般,哀嚎乱叫,并不理会他。只疼的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脑袋也不时的撞向山洞,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舒服些。
她行为诡异,怪声乱出。六儿不知她为何会如此,心中害怕,不自觉的退了两步。黑鬼只觉左手铁链一紧,心下大怒,道:“狗贼!害了人就想逃跑吗?”右手成拳,斜里击了过去。
六儿待要开口解释,只觉脖颈铁链一紧,“嘭”的一声,胸膛已然中拳。黑鬼力大无穷,此时又是盛怒之下击出的一拳,六儿未及防备,没来得及运用内力,只觉胸腔疼痛不已,内脏翻滚欲裂。猛觉黑鬼又要挥拳击打,忙使出泥鳅功,但洞内黑暗,六儿又不会听风辨影,又实实的挨了一拳。六儿连连中了两拳,头晕眼花,就要昏去。
黑鬼手下更不停留,一拳更比一拳猛烈,将这些日子的闷气全部发泄到六儿身上。六儿昏昏迷迷,只觉他的重拳雨点般打过来,肋骨也不知断了几条,口中一甜,呕出大口鲜血,昏死过去。
临闭眼前,只听一女声低喝:“当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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