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儿看着他远去,笑道:“哈哈!不知他为了何事,如此心急?”小岚虽也不懂男女之事,但张打油要去妓院她还是知道的。她听师傅说过“那里面的人没一个好东西!男人女人都是一样!”而后她师傅就越说越气,后来胡乱砸起东西来,口中不断骂着:“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什么得道高人,都是猪狗不如的畜生!”小岚当时年幼,见她发脾气,大哭起来。
现在想起师傅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又想起六儿方才打算抛弃自己,怒道:“你想去就跟着去好了!”
六儿伤势大好,正为刚才的话心生愧疚,不知所措。听小岚一说,还道她远在他乡,舍不得张打油,应声道:“好啊!我们一起去!”小岚又羞又怒,道:“你……你!”饶是她口舌多辩,被六儿一气,也说不出话来。眼圈一红,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六儿更加无措,只急的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原地不住打转。小岚边哭边嘟囔:“你们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我……我没有了师傅,离开了家……就连你也不要我了!还……还让我去那……那种地方!我倒不如死了算了!”
六儿听她越扯越远,心道:“女人真的好奇怪。”大声道:“好!你别去死,我去!”说完双足一踏,没了踪影。小岚只听到一声轻响,抬起头来再也寻不到六儿,担心他真的寻死,心中大急,叫道:“六儿!六儿!”越想越怕,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
急向前寻了几步,六儿突然在树上跃下,笑吟吟的道:“你不想让我死,却又不理我。我简直必死还难受!”小岚不自觉的低下头,抿嘴一笑,嗔道:“谁不让你死了!你还是死了算了!”
六儿心神荡漾,轻轻将她搂入怀中,道:“我怎敢不要你,我只怕你哪天跑了。”小岚将头埋的更低了,娇笑了几声,道:“那你可得把我看好了。”六儿胸膛虽小,但她却觉得足够。
两人坐在草地上,吹着暖风,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静时光。小岚侧躺在六儿大腿之上,微闭着双眼。六儿轻轻的抚摸着她圆圆的脸蛋,心中说不出的满足,只觉就算现在立时死去,也心满意足了。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依偎在一起,不知不觉已日近黄昏。那高地不平的草地被夕阳一照,瞬间金红。再配上原有的油绿,春风带动,一浪接着一浪的浮动着,像是一条条金黄翠绿的丝带。
六儿道:“我们真应该在岛上不回来,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小岚睁开双眼,颜色不知是被夕阳映射的,还是本来就绯红,像一颗熟透了的苹果,低声道:“想的美!谁要跟你一辈子。”说完站起身,拍拍屁股:“走吧!”
六儿问道:“去哪里?”小岚道:“即使这里再美,我们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啊!天就要黑了,我们进城找家客栈,再换身衣服。看看那聚宝庄的人到底搞什么名堂!他们个个歹毒心肠,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六儿这才想起还有聚宝庄一事,随即起身,又问道:“那我们干嘛要换衣服?”小岚道:“这些死人的衣服又丑又不合身,当然要换。”六儿又道:“那我还要穿我的衣服。”那日六儿受伤,道袍上有些血水污渍,小岚叫他换下来,他很不情愿,但舍不得丢掉,就将它带在身上。
小岚笑道:“那身破道袍有什么好?你愿意穿道袍,进城买个新的给你。”六儿却道:“这是师傅给我的,我不能丢。”一想起虚实道人,又有些忧愁,不知他现在到底怎样了?虽说虚实道人没教过自己功夫,但平日里亲善随和,六儿早就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亲人。想到虚实道人,又想了想这阵子发生的事,也渐渐认定他是隐士高手,自然没人能害的了他,又宽心不少。
小岚道:“那也得先洗洗才行啊。你穿那衣服进城,人们会把你当恶人抓起来的。”六儿想起船上的惨状,愤然道:“身上有血就是恶人吗?说不定那就是恶人的血!”
小岚黯然道:“可是这世上之人,单看人血是看不出好人坏人的。”
两人说说谈谈,寻着大路而去。到得城内,已然天黑。城中万家灯火,亮如白昼,好不热闹。只见茶坊酒肆,座无虚席。朱门高墙,抢高争红。男女说笑声、高谈阔论声、小贩叫卖声,杂乱嘈杂,不绝于耳。小岚虽是在仙鳄府长大,不缺金银,见了这等场面,也不免讶的半天说不出话。六儿更是张大了嘴,东西瞧看,生怕漏看了什么。只看的他眼花缭乱,所见之物,大都不认得。
两人边玩边走,各自添换了些衣衫。小岚一想这里是聚宝庄地界,不想徒增麻烦,便女扮男装,换了一件墨绿长衫,头上挽了两个髻,满面红光,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异常精神,宛如一个小书童。她将六儿打扮成富家公子,一袭白衣,高高的绑一个髻,黑发下垂至肩。两鬓的垂发随风轻动,像极了青龙。
小岚见他眉清目秀,面容清俊,不禁痴痴地看了几眼,道:“青龙叔叔年轻的时候也就这样了吧?”这身行头利索干净,六儿反倒不舒服了。他从小说坐便坐,说躺就躺,穿上白衣之后总怕哪里把这弄脏弄污了,走起路来倒向个大姑娘扭扭捏捏的。
两人逛到很晚,找了家客栈住下。两人本该分开住,但担心店家起疑,况且在荒岛上同居山洞已有两月,便都不在乎,要了一间客房。六儿躺地而睡,互不相扰。
六儿按照张打油所说,每日用药滴敷几次。他虽不知这药极其名贵,但想到药效奇特,也不舍得多用,以防日后不时之需。如此过了两日,安安稳稳的无事。
到得第三日清晨,小岚兀自贪睡。六儿早起,正按照佛珠上的功夫调息吐纳。忽听到街面嘈杂不断,推窗而望,看到些官府衙役正敲着铜锣嚷嚷着:“惨死之人,有两人是沂州城人。其余三十七人,都是外界人士,大家不必惊慌。这定是江上的强盗打船劫舍,杀人灭口。聚宝庄两位义士拔刀相助,奈何敌众,血洒江中。我们知县大人定会明察秋毫,还枉死之人一个公道!你们只管放心,不必慌张。”
早聚下的人众纷纷议论,有的说聚宝庄侠义冲天,有的说知县公义为民,也有的默默哀悼惨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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