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悟道

六儿本以为这佛珠是小岚的,这才带在身上,想找个机会还给她。但此刻看来,这并不是她的。又见她笑里藏刀,心中害怕,便将佛珠的来历说了。小岚听完,惊疑不定。若说不信吧,六儿是小小道士,怎么会有佛珠?若说信了吧,这不是自己的,师傅朱雀也是恨极了和尚,定也不可能是她的。

她记得小时候在院子里玩泥巴 ,心血来潮揉了个菩萨出来,祷告师傅平安。后来高兴的拿给朱雀,朱雀却将那泥菩萨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冲她吼道:“寺庙里都是恶人!没一个好东西!你求他们是想早点咒我死吗?”小岚不知师傅为何如此生气,自那以后,再也不敢在她面前说一个“佛”字。

这串佛珠怎么会在仙鳄府石洞里?

小岚半信不信的问六儿道:“你没骗我?”六儿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道:“我不敢骗你。”小岚一笑,料想他也不敢,又质问道:“你为何说我是菩萨变化来的?”她虽在质问,语气中却颇多欢喜之意。

六儿便将方才自身的变化说了,小岚越听越惊,又仔细看了看佛珠中的小人。这才看到那些小人身上的细线,思索着道:“师傅曾说过,武林中的奇人异士数不胜数,修行之法各不相同。但终究都是修炼自身经脉,这些小人身上的红线,就是人体的经脉!莫非……”她越说越高兴,六儿却越听越迷糊。

小岚接着道:“你方才说你依照这上面的动作而为,身体轻松受用,想来这定是异于常人的修习法门!”而后看着六儿,双眼放光:“即使这不是什么修行的法门,既对你的身体有益,练练也无妨!”六儿初始并不相信小岚所说,但听到后来,觉她说的没错。自己身体冰冷多日,难受至极,既有法子缓解,那是最好不过,管它是不是什么法门。

六儿那日与小岚玩闹,误打误撞的将真气导入督脉。只是真气不足,无法继续前行,方才做出那动作来,后背舒缓,穴道大开,那督脉正需真气,这才自外界缓缓流入六儿脊背。六儿方才感觉到的一丝热气,正是自然流入体内的真气。

小岚一直觉得六儿福缘深厚,此刻更加不疑,终究想弄个明白,问道:“你师傅难道之前没教过你任何功夫?你那日是怎么使出雀步来的?”六儿不知从何说起,只想起那日威君子暗中相助自己,便将此事说了。

小岚听后方才明白原来六儿那日发了疯的指认玄武叔叔,是缘于此故。又想起玄武叔叔对江大哥那把黑扇颇为在意,想来是六儿拿了那把扇子,他才出口相助。

她仍不愿意相信玄武就是西域魔头,心里只认他做玄武叔叔。

小岚心道:“天下武功,皆以内力为基本。玄武叔叔虽说出雀步的精要之处,但六儿体内没有内力,也绝不可能运用轻功的。”想到这里,问六儿道:“你说你师傅没教过你修炼,那你体内的真气从何而来?”六儿也是不知缘由,呐呐道:“跟你学的啊,只有你教过我。”小岚这才想起那日两人开玩笑的话,心里一惊:“那日六儿坐地了许久,我只当他是贪懒睡着了,难道是?”

小岚刨根问底,六儿便将那日的事说了。小岚也没修炼过真气,对奇经八脉一窍不通,半信不信的道:“如此说来,那坏人要抢了你去背书,看来是没错了。”六儿也是不懂,为何那人非要听自己背书,问道:“什么没错?那本破书有什么好?”

小岚经他这么一问,也是稀奇那本书里的东西。不过又想起那日六儿似乎不愿意背出,两人平白无故经历了生生死死。嘟起小嘴,嗔道:“现下你可愿意背了?”六儿重伤初愈,手脚受限,嘟囔道:“那日我要背,是你自己不听的,”而后瞥见小岚真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中一颤,背道:“气者,生来无形,万物之本。万物之气,皆始于足,汇百汇。出则万物皆顺,凝则……”六儿一股脑背出不少,身体终于坚持不住,咳嗽起来。

慌的小岚赶忙抚其后背,眉头紧皱,显然是极力思索着六儿的话。她跟朱雀学了一些功夫,背了些许内功心法,也不过是冰山一角。但小岚聪明过人,仍是听出了此书中的大大不同。

这本书通篇在讲一些气理之说,看似与《素问》中气理有些相通之处,似是一部不怎么精明的医理之书。但两本书也稍有不同,《素问》之中只讲五运六气之道:厥阴风木、少阴君火、太阴湿土、少阳相火、阳明燥金、太阳寒水,告之世人要以五行之道疗养己身。此书虽也略有提及,但却总要人们结合阴阳二气,周身调息,将头作天、脚作地,体内阴阳二气犹如天地间的阴阳之气,周游往返,生生不息。

小岚一阵嘀咕:“我听师傅说,人体虽有阴阳二气,但习武之人为求激增内力,只能修习一种。若同时修炼二气,也未尝不可,只是这阴阳二气本就同于水火,无法相容于体内。通常男为阳,女为阴,若不遵天道,颠倒而行,便定会走火入魔,堕入万劫不复之地。”六儿听到这里心里一颤:“还好我师傅没急着让我修炼,万一走火入魔了,成了恶人,那可大大的不好。”

小岚接着道:“可是这本书,要人们同时修习阴阳二气,乍看之下,实在无理。不过细细想来,却又有理之极。”六儿笑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说无理,便再怎么有理都是虚屁。若你说无理,便再怎么有理也是虚屁。”他跟随虚实道人没什么教条规矩,此刻心里高兴,说话便也放肆起来。

小岚轻轻啐了一口,将手捂住口鼻,佯嗔道:“小邋遢大放实屁,臭不可闻。”她将六儿的“虚”改为“实”,大方的承认了六儿所言。捂着鼻子接着道:“你想想看,天地间本有阴阳二气,缺一不可,此为天道。此书既然将人比作天地,若只修一气,岂不有违天道啦?这不是有理又是什么?”

六儿频频点头,他心里想着,不管她说什么,自己都会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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