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魑魅魍魉

在书剑心中,这个世界可谓异常精彩。尽管在少年时代,他的心中经历了不该经历的事,血洗石崖村的阴影,就像一块阴郁的云彩。在书剑头上久久不散。

这世间为什么这么多杀戮?这世间为什么这么多争斗?打打杀杀究竟为何?即使君临天下又怎样?……

这无数个问题在书剑头脑中盘旋不止,人生究竟为了什么?像显风师傅一样,不问世事。缥缈于山中,逍遥于世外。吸天地之灵气,养浩然之太极。书剑小小年纪,耳濡目染。竟然有了潜心修道的想法。

千变万变,慧根不变。

宅心仁厚,早已深植书剑内心。石三娘的深刻教诲,书剑便犹如一颗璞玉,在显风,逸风清静无为的道家思想中,雕琢的至善至柔,刚柔兼济。

秋天的风是萧瑟的。

而少年的心总是快乐的。

书剑还未满二十,初入江湖,对身边的事还是充满好奇。好在学武的这十年时光中,有小泥鳅的快乐陪伴。

所以,这两个少年的童年,应该是在无比快乐中度过的。

如今,修文竹的加入。让这两个少年的心又一次阳光起来。

年龄相当,修文竹身姿飘逸,举手投足间,带着小姑娘样的羞怯柔情,时而佯装瞠目,时而温柔如水。书剑从她身上,回忆起母亲小时的模样。顿觉无比亲近。修文竹偶然的一瞥,都会令书剑脸色一红。顾左右而言他。

而小泥鳅的乐观开朗,也总是感染着每个人。他少年孤苦零仃,看遍世间冷暖。如今有几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在小泥鳅心中。这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

而圣手书生杜乐的加入,更让几个年轻人倍感欣慰。他们本是初出茅庐的少年,毫无经验可谈。修文竹虽然年龄尚小。江湖阅历却高于书剑。

修文竹十三岁时,机缘巧合。拜师于华山九如师太,九如师太年事已高,本已闭门关山。但见修文竹天资聪颖,极具灵气。便破例将平生最得意的一门武功,素女剑。传授于文竹。

光阴任苒,九如师太出山访友。嘱咐文竹,遇到任何事情不要言及师父。文竹亦洒泪而别。下得山来。结识冬梅,秋菊,心兰。一起被崆峒山云阳子纳入麾中。

从此崆峒山上。梅兰竹菊大放异彩。

后来云阳子在东方啸控制下。性情大变,梅兰竹菊,各自分行其路。修文竹走后,奔向江南梅花庄。她自幼在江南长大,江南的一草一木。在她的记忆中。是如此美丽。

云扬子知道文竹的行踪后,托付梅花桩梅大庄主,将文竹送回崆峒山。梅大迫于云阳子的势力,连夜将修文竹,准备送往崆峒山。

后来,便发生了书剑月夜相救之事。

修文竹笑着说道:“书剑哥哥,如果不是梅大先生抓我回来,你就不会遇上我,你不遇上我,我们就不会相识,我们既然不相识,那现在就不可能在一起了!”

书剑未及开口。小泥鳅大叫:“这个,这个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无缘……无缘那个什么了……”

一时急得抓耳挠腮,想不起来。

圣手书生杜乐哈哈一笑:“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杜乐接着说道:“书剑宅心仁厚,文竹冰雪聪明。”他看了看书剑和文竹。满意的说道:“倒真是天生的一对儿。”

旁边刘老汉上来作揖相谢,文竹安慰道:“老伯,回到家后勤换药,虎子中的血蝙蝠之毒,进入肺叶,我这尚有三枚解药,回去每星期给他服一颗,辅以莲子羹为食”。三十天左右,就会痊愈。

刘老汉张老汉一同跪谢。

刘老汉拉过身后虎子,“快谢,快谢,姑娘救命之恩”。

杜乐伸手将刘老汉搀起,“江湖是非多,遭殃的都是老百姓啊。你们快快请回吧”!

云阳子当年炼血蝙蝠之毒,曾给梅兰竹菊各五粒解药。幸好文竹带在身旁。

刘老汉,张老汉,再次作揖。

正待返回,猛听身后一人尖叫:“哈哈哈哈,素女剑修文竹,好久不见。云掌门多年寻你不着,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当年梅兰竹菊出走前,云阳子网罗武林高手,归于麾下。魑魅魍魉便是其中之一。

适前激战,魍魉败于书剑,并为书剑正义凛然所感动。

众人抬头一看,两团黑影自空中疾射而下。

一样的瘦削,一样的黑衣。

一样的长剑。

就连他们的神情,也是一样的。

冷若冰霜,眼神凌厉而阴冷。

修文竹看到,他们胸前的纹绣,“魑”,“魅”。正是四高手中的魑影,魅影。

圣手书生也猜透了几分,他向书剑示意小心,书剑点头。

“什么得来全不费工夫,怎么刚走了两个,又来了两个。”小泥鳅高声叫道。:“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两个黑衣人对望一眼。其中一人目光射向小泥鳅。目露寒光。“什么人,送你去死的人。”

小泥鳅年轻气盛,“你们两个黑马蛋,忒也让人生气,我又不认识你们,干嘛送我去死”。

“我爹我妈还没有这个权利,你们,算什么……”小泥鳅见来人侮辱自己。言语之间丝毫不留客气。

个子稍高的黑衣人,是魑影。他见眼前这个年轻小子,浑然不知天高地厚。低沉说道。“那我就让你知道,你是如何死的。”

燕子穿云,一剑掠来。

迅捷而有力量。

小泥鳅只觉眼前一花,仰头避去。一股寒风扑面而过。竟有一缕长发,随风飘去。

小泥鳅一惊,摸摸前额。散落的头发纷纷扬扬。“呵,黑马蛋,来真的。”睁眼看时。魑影似在冷笑。

小泥鳅自幼孤苦。遭受了众多人的白眼挖苦,早已习以为常,但眼前这种眼神,小泥鳅看在眼里。并没有恐惧,反而觉得对方是在嘲讽他。他反而放下心来。站稳脚步。“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你削掉了我一缕头发,就觉得了不起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是你黑马蛋说要就要的”。

魑影叫道“好贫嘴的一个小子,我削掉你的舌头。”

剑花一挽,上下左右。迅捷异常。你封住小泥鳅退路。小泥鳅只觉眼前生风。剑尖直冲鼻翼儿来。

在清风观,小泥鳅身形瘦小,主要以休习轻功见长。后又学了逸风道长的燕子镖。在高手实战中。明显处于劣势。面对眼前情形,小泥鳅只有逃。或可躲过一劫。

小泥鳅低首俯地,准备抽空逃离,哪知魑影早已料到他会逃走一样。剑分四式,东西南北如天女散花,把各个方向都已罩住。

小泥鳅逃无可逃,在魑影的凌厉攻势下。愈发显得惊险万分。“铮”的一声,又是一剑刺来,小泥鳅躲无可躲,右肩被长剑刺破。小泥鳅大叫“黑马蛋,玩儿真的了,我不怕你。”他虽然这样说。在魑影的攻示下,兀自手忙脚乱。

倏的又是一剑刺来,径向小泥鳅嘴巴,魑影叫道“我先割了你的舌头。”小泥鳅刚躲过刚才一剑,这一次躲无可躲,避无可避。闭眼大叫。“大哥救我。”

只听“当,当”两声清响。小泥鳅只觉眼前寒光闪处,耀眼生花。

待睁眼看时,眼前兀自多了一人。仪表堂堂,气宇轩昂。正是书剑。书剑元气充足,看到小泥鳅危险。跳入圈中,使足气力。向魑影长剑上弹去,利剑应声而断。

这一次惊讶的是魑影,他上下打量这个年轻人。此人不费力气,竟然以二指之力。把利剑折断。不容小觑。

魑影问道“果然少年了得,敢问这位公子是何门何派?”

此时魅影也走了过来:“大哥,让我来,这些黄毛小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魅影长剑拔出,指向书剑,“好小子,我来领教。”

他纵身一跃,剑势凌空而下。

剑挟利风,扑面而来。

剑式凌厉而沉稳。

快捷而霸道。

书剑每次临阵,双目之间隐现祥和之气。从心意上从没有与对方去争个高下。他只是想制服对方。而大悲拳的威力。在书剑手上发挥的游刃有余。

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每次对敌,书剑都有无尽的慈悲心融于招数中。点到即止。

而这次魅影望向舒静的眼神,在书剑的无为大象眼光中,魅影的无情,阴冷第一次感觉到对方的眼神接纳,包容。刹那间眼神迷乱。竟然不敢与书剑对视。便如冬日的寒冰融化在阳光下。

书剑身子一侧,躲开来剑。见魅影眼色迷离,似有所悟。当即又向他的长剑弹去,只是这一次他的手指顺势而下,并未使足力气。长剑发出争鸣声。并未断裂。

书剑顺势在魅影手腕,敲了两下。魅影拿捏不住,宝剑落地。

众人见书剑在一招之内就制服魅影,纷纷喝彩。文竹也兴高采烈,拍起手来。

魅影大惭,但很奇怪。

这个杀手纵横一生,此时竟然没有与书剑一拼死活的想法。

他茫然望向魑影:“大哥,大哥…………”竟然不知所措。

书剑微微一笑。“二位,承让了”。

魑魅魍魉是归于云阳子麾下。杀戮无数。于凶狠无情见长。这一次双双折翼于书剑手下。面对眼前这个翩翩少年。让我魑魅颜面何存。

书剑拱手一笑。“二位,自古冤家易解不易结,武功高低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来惩强扶弱的。”

魑影看到魅影眼神扑朔不定,“老二,你怎么了……”

魅影若有所思,半晌喃喃说道。“大哥,我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竟然还不如眼前这个少年。我们,我们,我们错了。”

魑影也被书剑的仁心正义所折服,“老二,是的,我们,我们错了”。

此时的秋风,突然停了下来。

秋风也似解人意。

圣手书生杜乐笑道。“回望江湖远,千里洞庭波。去恶转善念,依旧如来佛。”

空空的禅音,在秋风中飘过。

魑魅二人心头顿悟。

书剑心中自是多了一份祥和,他望向修文竹。

文竹在秋风中迎风而立,秋风吹来,风姿飘逸。他向书剑莞尔一笑。

这种感觉,让书剑心中一动。

就像这秋风。

来去自然,那秋风中的人们呢?

一样的。一样的。

在秋风中顺应自然。

在江湖中随遇而安。

…………

作者 青衫故人 说:码字不易,欢迎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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