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中秋赏月

但见一年约四十有余的中年人,着宽衣道袍,自墙外大树上临空而下。

“杜兄,你我多年未见,相请不如偶遇,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方不方喜道:“是师父,后天恰逢八月中秋,师父他老人家,每年八月中秋要回来,同时也会教我一招半式的。”

瞬间,来人飘身而下,正是太极剑赵大年。但见他一缕长髯随风而动,目光如春日之阳,英气勃发。

杜乐急忙拱手。“赵老弟,多年不见,愈发神采飞扬了。”

当下几人入得内厅,杜乐把书剑,小泥鳅,文竹,纷纷介绍给赵大年。

赵大年围着书剑绕了一圈,“哈哈,果然青出于蓝,少年了得。”

他又看了一眼文竹,“英男俊女,堪称一对。”

方不方叫道:“师父,小泥鳅这位兄弟也很好,我们上次比试,我险些输了他呢”?

赵大年回头看了一下小泥鳅,见他小眼高鼻,一笑之下,酒窝明显。倒是十分喜气。他拍了一下小泥鳅肩膀。“年轻人,就是要有勇气的。”

岂知这一拍看似无意,小泥鳅顿感一股大力袭来。在众人面前他也不好意思抵抗。于是他咧嘴一笑。假装背部痒痒,伸手去挠。然后肩头一矮,便卸去赵大年的力道。

众人见他滑稽可爱,纷纷大笑。赵大年从心中暗暗佩服他的机智。“不方,恭喜你认识一位好兄弟。”

“过两日便是中秋,杜兄几位可多呆几日,中秋赏月后,再走不迟。”

杜乐望向书剑,“剑儿,我与赵掌门多年未见,赵掌门也是极其豪爽义气之人,小泥鳅与这位不方兄弟又很投机,不如我们就暂歇两日,中秋过后再走如何?”

书剑望着文竹,见文竹默然点头。“那好,前辈。我们就叨扰方兄两日,您尽可与赵掌门一叙相见之喜,只是如此一来,让方兄弟破费了。”

方不方拍手大喜:“石大哥能光临敝舍,欢喜还来不及呢,谈何破费。”

他又望了一眼小泥鳅,显是高兴以及。忙令家丁倒水斟茶。

几人落座后,赵大年呷了一口茶后,“杜兄,近几年东方笑没有在江湖出没,听说今年,是他闭关修炼血魔掌,最关键的一年。”

杜乐接着说道。“是啊,他的父亲二十年前称霸武林,后来听说,走火入魔,丧失心智,自戕而死。东方笑仍不知悔改,所行之事,比起他父亲,犹过之而不及。是当今武林之不幸啊!”

“最近可发生了什么事?”赵大年问道。

杜乐,将几日的来龙去脉与赵大年说了一遍。

说到谷底神医时,书剑忽然插话道。“此一别,还真有点为他二老人家担心”。

小泥鳅看到小叮当的一双眼睛,望向自己,恨恨的说道。“如果再让我遇上王大伦,罗天翅,我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杜乐一丝苦笑。“江湖上的事就是这样,你不打他,他却来打你,你如果让着他,他反而认为你打不过他,就会得寸进尺,尤其在利益面前,会失去人性,迷失自己。”

他看了一眼赵大年,接着说道。“我这对贤侄,乃当今隐士显风门下,学的尽是老庄哲学,中庸之道,他们心地善良,奉行慈悲入世,不愿伤人,可人在江湖上,哪由得了自己呢。”

赵大年眼光一亮。“江湖险恶,人心不诡,我看这位石兄弟印堂中亮,而有英勃之气,面色红润,聚天地之光。可谓是天纵之才。”

他接着说道。“杜兄,恕老弟直言,书剑一生,坎坷悲欢,但在大风大浪之前都能迎风而解,天性仁慈,不慕功利,应该与他的师父显风一样, 或作山外隐士,或可道极修仙。显风果然好眼光,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这边小泥鳅与方不方,领着小叮当在偏堂,演练了起来。时而呼啸生风,时而哈哈大笑。引来众人一片喝彩。

赵大年接着说道。“杜兄,离开此地不到十里,便是黄龙镇地盘,那里虽然说不上繁庶,却也是热闹的很。每年中秋,四周的商贾巨富都会去此地玩耍。你们一行,要多加注意才是。”

“区区黄龙镇,竟会有如此大的吸引力?”杜乐问道。

“哈哈,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黄龙镇上有一玲珑阁,远近闻名,此乃烟花场所,你想来的人会少吗。”

“玲珑阁,”书剑心中暗想。“一刀红前辈说,抢走绿柳红花的,莫非就是玲珑阁。”

杜乐也有些诧异,“烟花场所,自然会吸引一些有钱人去,可我听说这里的姑娘,有很多都是抢来的。”

赵大年笑道。“杜兄初涉贵地,情形自然是一知半解,据我所知,是这两年有一采花大盗花蝴蝶,频繁光顾玲珑阁,与老鸨勾搭成奸,于是便为其所使,听之任之了。”

“听说这花蝴蝶曾经是一名汪洋巨盗,在南方犯了案子,被官府通缉。竟也是一身功夫,差官多次寻觅不着,此人来到黄龙镇,要风有风,要雨有雨,竟然过起了皇帝般的生活。”

杜乐问道:“凭他一己之力,岂可以万众为敌。?”

赵大年脸色忽然严肃下来。 站起身一手背负,一手捻须:“这也是我要回来的原因之一,听说自去年来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神秘的杀人组织,他们手段狠辣,凡所杀之人,皆不留活口,关键是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多正义武林人士,根本探听不到他们的半点消息。”

“而这个花蝴蝶,却与他们有着千丝半缕的关系,或者可以说,通过这个花蝴蝶,便可以查清这个幕后组织。”

“我受朋友之托,一方面回来看看不一方,一方面便是想查清这个情况。没想到,杜兄,在这里竟然能遇到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赵大年呷了一口茶。感慨的说道。

书剑与文竹,对视一眼,想起一刀红说的也是这个情况。莫非黄龙镇上。果真藏龙卧虎。“如果真的如一刀红前辈所说,那个杀手组织的背后是一名女子,而且这名女子胸前挂的香囊,竟然和小泥鳅的一模一样,那会不会是小时候救过小泥鳅的那个小女子。”

书剑越想越多。“如果真是这样,恐怕会对小泥鳅是一种伤害,一定是她身遭灭门惨祸,迁怒于人,此行还要小心为是。”

文竹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看着书剑,默默点了一下头。

远处听到小叮当,高兴的笑了起来。

书剑望去,原来是小泥鳅在演武的时候,跌了个屁墩儿。

大家看到眼里,也都笑了起来。

就在此时忽听门外一声响,忽然一个人愣头愣脑,急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不方,不方”。……

快出来,快出来。菜刀徐找来了。

杜乐定睛一看,此人竟是方不圆。

方不圆看到杜乐,也大感吃惊。倒退一步。眼光一瞥看到了赵大年。顿时又喜不自胜。“赵师父,您回来啦,太好了,太好了,我又被人欺负了。”

不方,小泥鳅闻言跑了过来。小叮当兀自还在玩耍。

“大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不方问道。

他又看了一眼众人,向不圆说道:“这位小泥鳅,杜前辈,你是见过的,这两位是他的结义兄弟,兄嫂,石书剑修文竹。”

方不圆环顾众人,面露喜色。“太好了,太好了。”

话未说完,只听门外一阵骚动,吵吵嚷嚷中把大门一脚踹开。跑进一伙人了来。

为首一人是个胖子,半赤着胳膊。手持菜刀。说话瓮声瓮气。“方不圆,哪里跑,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竟敢拆我菜刀徐的招牌。有人为你撑腰怎么样,我也不会怕你。”

来人正是菜刀徐及一众家丁。

菜刀徐见厅上一众人等,也是一怔。

细看一下,竟然打他的小泥鳅赫然在内。赵大年他自然是认识的。杜乐,书剑和文竹也端坐一旁注视着他。

菜刀徐忽然胆子小了起来,挥起的菜刀也缓缓放下。冷冷的说道:“原来是赵师父回来了,我与你徒弟不方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可今早不圆去跑到我的地盘砸了我的招牌。哼,这口气让我也可咽不下。”

不方走过来,看了一眼不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他们无理……无理……在前,昨儿我让厨子去……去……去去买几斤肉,他卖给我们的竟……竞……竟然都是臭的,今早我去找……找……找他寻理,他不……不……不但不承认,还……还……还要打我,我一……一……一生气,让人拆了他,……他……他的招牌。”

不圆磕磕巴巴的说道。

“这就不对了,你们以次充好,欺骗百姓,不圆即使做得有些过分,也在情理之中”。

赵大年走过来,笑呵呵的说道。

菜刀徐见厅上人多,又有赵大年撑腰,料想占不了多大便宜。他狠狠瞪了不圆一眼,“哼,我们走着瞧!”说罢便要与家丁转身回去。

“慢着。”

菜刀徐回头,见是小泥鳅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这方家屯不过百十户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还算安稳。可偏偏却有些横行乡里,欺行霸市的。他们甚至连一个小孩都不放过。”

小泥鳅的神情骤然严肃起来,“可怜的小叮当,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他四处要饭为生,偷了你两个包子,你竟然狠心打死了他的爷爷,公道自在人心,这件事你说的过去吗。”

小泥鳅越说越激动,目光如剑。右手中食二指指向菜刀徐说道。

菜刀徐见形势不利,气势顿时软了三分。“我承认,欺负小孩的事我是做过,可人,可可,可不是我杀的。”

小泥鳅叫道。“小叮当,出来。爷爷是不是他杀的。”

小叮当躲在门后。嚅嚅摇头:“不是。”

“不是你,自然是王大伦了。你回去转告他,如果在做伤天害理之事,我小泥鳅手下绝不留情。”

菜刀须连连点头称是,招呼着家丁狼狈而去。

小泥鳅笑着对小叮当说道。“小叮当莫怕,有大哥哥在,就没人欺负你。我若走了,还有不方兄弟。”

不圆笑了起来,“谢……谢……谢小泥鳅兄弟。我……我……我去预备水酒,我们好好喝……喝……喝一场,兄弟陪……陪罪。”

当下不圆准备酒菜。

赵大年与杜乐多年未见,豪情不减。多喝了几杯。书剑,文竹,小泥鳅,不方,不圆几人年纪相当,也喝了个痛快。小叮当从心中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快乐。

时光寂寂,已是中秋。

此时的月亮大而圆,在空中散发着柔和的银光。

几枝树枝挡住了月亮,树枝上的枯叶随清风摆动。远远望去。就像一幅水墨画。月中波光流动。天空愈显朦胧。

几朵淡淡的云彩在月边飘翔,就像歌女的衣袖。水袖流云,霓虹渐展。

文竹望着天空的景象,不觉看得入迷。她问书剑:“你知道,月中的嫦娥姐姐在干什么,她把无限的光辉,给了人间,自己却在这广寒宫中,守候清冷寂寞。”言罢低头不语。

书剑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嫦娥姐姐身边还有小白兔啊,他寂寞的时候还可以看看吴刚,还有那棵桂树。广寒宫冷,人间温情。在我眼里,你就是嫦娥。”

书剑讲的虽是情真意切,但他看到文竹一眼向他望来,仍不免脸色一红。二人双目交织一起,文竹,挨着书剑的肩膀。不由得笑了起来。

众人坐于院内,不方不圆兄弟吩咐下人,准备好酒菜。

风如人意,反而停了下来。

夜色微凉。

赵大年端起酒杯,“杜兄,我们多年未见,趁此良宵佳节,”他又看了一下书剑,文竹和小泥鳅。“佳偶天成,兄弟情深。来,我们干一碗。”

众人端起酒碗,喝了起来。

几杯酒落肚,杜乐豪情大悦:“李太白曾曰,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算起人生长短,己多付了痴名。多少红尘千古事,万般变幻,不如一壶酒中。”

文竹说道。“苏老夫子的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道尽了世事无常,人世沧桑。所以文人与酒是分不开的,江湖豪客,更是如此。生死相随,情意相交,一笑而泯,快意恩仇。在月光下,演绎了多少动人的故事。”

她说完看着书剑,”大哥哥,你说是不是呢?”

“是啊,月光总是令人怀旧,看到它,我便会想到小时候,想到我娘在月光下教我读书,教我长大以后要帮助人,要顶天立地,做一个好人。”

他顿了一下。微笑着说道。:“还有小时候,跟小泥鳅每年都会在月光下玩耍,有时讲讲他的笑话,说说我的糗事。那时候我们俩很调皮,经常会与显风,逸风师父搞个恶作剧。他们丝毫不会责怪我们。”

“再后来,我们遇到了杜前辈,他给我们讲了很多江湖上的事,也教会了我们很多道理,再后来,发生了很多事,遇到了文竹,这应该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书剑说到此处,眼角湿润。他端起酒碗。“就让我,文竹,小泥鳅我们三人,敬两位前辈,还有不方不圆二位兄弟一碗酒,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祝两位师父福寿绵绵,二位兄弟家昌体健。”

众人纷纷拿起酒碗,一饮而尽。

小叮当在旁边也笑了。

这是多少年来发自心底的笑声。

尽管在他的心里,想爸爸,想妈妈,想爷爷。可现在在他的心中,还有小泥鳅。还有不方哥等一众人,所以在心底来讲他是快乐的。

书剑的心中,犹自想着远方的母亲何师父。“娘,孩儿一别,你过得怎么样了?”

文竹的心里,也有几分难言的惆怅,爹娘远在南方。当年对自己的出行爹娘是阻拦的,是不支持的。但此时想起。眼睛也闪烁着熠熠泪光。

小泥鳅也是如此,他的经历与小叮当是相似的。所以他看到小叮当的时侯,便会想起自己。如今,只有书剑在他心中的位置是无可替代的。

月儿正明,映照天空。

月光下的人呢?

他们个个肩负使命,因为一入江湖。便有许许多多纠缠不清的事,让他们或多或少。或情愿,或不甘做一些正确或不正确的事。

众人杯酒言欢,好不自在。

方家兄弟看到小泥鳅与书剑等人的到来。也是喜不自胜。

大家推杯换盏,共贺中秋良宵。

蓦地一声大笑,打破了夜空的寂静。隐隐传来一人的怪叫笑声:“哈哈,哈哈,来吧,你追不上我。又听到“卟的”一声,仿佛有东西坠落。”渐渐声音顺风而下。几个人越发听得清楚。

声音由近而远,渐渐小了下去。便听后面。:“天涯海角,你跑得了哪去。”

声音也是渐渐由大变小,显示追着那人而去。

书剑听音辦器,循着那声音处找去。竟是一黑色布囊,在月光下看去。竟是一只刺绣精巧的蝴蝶。众人过来看时。杜乐惊道。“是花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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