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对酒当歌

小泥鳅回头一看,竟然是自己刚才救过的那个小孩。

他想起杜乐交代的话,少惹事非。

看到这个小孩真诚的眼神,小泥鳅不假思索,跟着这个小孩像后门跑去。

出得店门,是一座矮墙,那个小孩顺着墙下一个狗洞爬了出去,示意小泥鳅也爬过去,小泥鳅见洞口又小又窄,无法容身,身后吵吵嚷嚷。菜刀徐等人好像也要追将过来。

只见他抱住酒坛,一个燕子钻云。早已跃上三尺高墙,飞身而下。就像一只小鸟一样,身姿飘然飞逸,那个小孩瞬间看得呆了。

他走过来牵着小泥鳅的手,“大哥哥,你好棒。”他竖起小手拇指赞道。

小泥鳅笑着走过来抱住他,“你指方向,我来走。”

小孩无比高兴,用手指了指前方。直觉小泥鳅便如一只大鸟,左手酒坛,右手夹着自己,如风驰电驰般急速而过。两旁的花草树木纷纷后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竟然有人会飞。又惊又喜,笑得合不拢嘴。

只听到后面菜刀徐胖子,王大伦一众人的叫骂声。

小泥鳅的轻功本已臻上乘,即使身负一个小孩,也远超常人数倍。

小孩指了指前面的一座破庙,停了下来。他拉着小泥鳅的手,觉得温暖异常。不停的用眼光去看,“大哥哥,你怎么会飞呢。好厉害呀。”

“这叫轻功,怎么?你想不想学呀。”

小泥鳅童心未泯,眯着眼睛问道。

“好啊,好啊。”小孩高兴得拍手跳了起来。

“你叫什么,怎么回到这里?”

小孩不语,神情一下暗淡下来。

小泥鳅走过来,摸着小孩的头。“不要怕,有大哥哥在。”

小孩拉着小泥鳅的手,向那座破庙走去。破庙断壁残垣,陈旧不堪。

“爷爷,爷爷”。小孩叫道。

“我领了一个大哥哥回来了。”小孩的话语中满怀欣喜。

小泥鳅走到跟前,见一老者衣衫褴褛,正在庙堂下面,一个破草席上躺着,听到小孩的叫声,老者佝偻着身子站了起来。用手唔住嘴巴不停咳嗽,年龄五六十岁的样子,身体瘦弱,显是被疾病折磨的憔悴不堪。

“小叮当,咳,咳……你回来就好。”让人看了一下小泥鳅,满脸茫然“这,这,这位小哥,坐,坐……咳,咳……”

他招呼着小泥鳅坐,坐,破庙中却没有任何可坐的地方,不免尴尬。

小泥鳅索性,把酒坛放在地上。坐在上面,看着老人沧桑的白发。心中很不是滋味。

“爷爷,爷爷,你先吃了这个包子。”

那个被叫做小叮当的小孩,从怀中拿出刚才偷的那个包子,递给爷爷。

爷爷看着小叮当的那双小黑手,低下头来,不停缀泣。

小泥鳅触景生情,想起小时自己的流浪生活,与小叮当是何其相似啊!

他急忙从背包拿出一只叫花鸡,递给小叮当,“小叮当,来,送给爷爷。”

叫花鸡的香味儿早已飘了出来,小叮当大喜。却又有些不好意思接受。神色腼腆。

“快来吃,你与爷爷一人一半。”小泥鳅鼓励道。

小叮当看了小泥鳅一眼,接了过来,拿到爷爷身旁。

爷爷望着小泥鳅,不停道谢。

小叮当拿起一个鸡腿狼吞虎咽,三下两下吃完,用手一抹嘴角的油。闭上眼睛。“太香了”。多久没有吃过这样的美味了?

小泥鳅笑着问道。“为什么叫小叮当。”

“爷爷说,我出生的时候,我娘在房间挂了很多风铃,我一见风铃摇摆就笑个不停,叮当,叮当,后来娘说,那就叫你小叮当吧。”

“那你爹,你娘呢”?

小叮当闻言不语,索性蹲下哭了起来。

爷爷走过来说。“小兄弟,说来话长,五年前,咳,咳……青风塞主王大伦依仗人多势大,又会武功,他为人歹毒,一次看到叮当他妈 ,便心生歹意。

咳,咳……后来叮当他妈不从,王大伦一众打死了他的爸爸,他的妈妈后来也上吊自尽了。”爷爷望了一下小叮当。“咳,咳……好可怜的娃儿。”

“啪”的一声响,爷爷和小叮当一起看去。

原来是小泥鳅听的怒火中烧,一掌拍向旁边的石砖,石砖应声而裂。

“这些伤天害理的畜生。”小泥鳅忿忿骂道。

“爷爷,你不用怕。有我小泥鳅在,他们不敢把你怎样。”

小叮当向爷爷说了刚才发生的事,“大哥哥好武功,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这下爷爷反而担心了,惹得他们。恐怕要引火烧身了。

“爷爷莫怕,我哥哥,姐姐,叔叔都一身功夫,……”他忽然想起书剑还在疗伤,“小叮当,好好照顾爷爷,我还有些急事,要马上回去。”

小叮当见小泥鳅要走,走过来牵住小泥鳅的手,“大哥哥,你真要走吗。”

“是啊,小叮当,我还有些要紧事,这样吧,我过两天再来看你和爷爷如何?”

小叮当牵着小泥鳅的手,依依不舍。爷爷走过来。“让大哥哥去吧。”扶着小叮当的肩膀走到一边,“大哥哥有事,咳……”

小泥鳅抱起酒坛,挥手告别。

小叮当和爷爷双眼含泪,望着小泥鳅的背影,久久不能离去。

秋日的风吹落了小叮当的眼泪,小叮当的心却是温暖的,在他的心中,永远记得有一位大哥哥,抱着他来去如风。给他好吃的叫花鸡。

小叮当的脸上,绽放出许久没有过的笑容。他记住小泥鳅的话,“大哥哥还会来,大哥哥过两天还会来看我。”他觉得,这就是他最幸福的一天。

秋日里的风,有时肆虐寒冷。

有时却温如初阳,这就像人生四季。人本应该活的快乐的,却有时会有无尽的忧伤。

人性本是善良的,但人性有时又是邪恶的。

小叮当憧憬美好,却哪知危险正一步步向他靠近。

小泥鳅临近碧心谷,己近酉时,好在秋风己渐渐小了起来,此时临近中秋。月光渐渐明朗起来。

乘着月色,小泥鳅辗转来到谷底。

入得洞内,书剑文竹,高兴异常。杜乐笑道。“我还真担心你会闯出什么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胡子枫哈哈一笑,“小娃儿机灵古怪,能有什么事。”

小泥鳅对书剑说道。“大哥,你觉得怎么样了。”

“胡神医的寒潭泥,不死草确实医疗我毒伤的良药,毒血已快消失殆尽,用不了三两日,推血过宫,固本培元,我就没问题了。”

书剑一眼瞥到小泥鳅神色抑郁。觉得奇怪。文竹笑道:“小泥鳅平常都是阳光开朗的,怎么今天大哥哥的病伤好了,看你确是有些不高兴呢”。

小泥鳅想起小叮当的事,小叮当的眼神总在他眼前晃动。他叹了口气说道:“这世上的人都平平安安多好,可偏偏却有伤天害理之人,……”

书剑最了解他,“发生了什么事?”

小泥鳅把白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小泥鳅,还记得师父教过我们的话吗”。救民立命,匡扶正义。乃君王也。

我们平常百姓,当晓大义,知荣辱,以己之力,救人之急。这是我们小民应该做到的。

“而我们学武功,为的便是惩强扶弱,播种仁义,既然你十分喜欢小叮当,过两日没事,你可以去看望他。”

二人自幼在道观长大,研经习武,清静无为。在未出江湖之前,倒也清静安逸,一路上经历的各种事情,让两位少年人的心中波澜再起,江湖,原来这么水深。

书剑为了缓解小泥鳅的情绪,运了一下气力,胸前肌肉隆起笑道:小泥鳅,看我恢复的怎样。?

小泥鳅走过来定睛一看,高兴异常:“大哥,伤势好得真快呢,看周围都已结痂了。”一回头,见胡子枫,正微笑看着他。

“多谢胡神医,大哥的掌伤,多亏胡神医相助”小泥鳅笑着说道。

“小泥鳅,还不把你买的酒端上来”。

修文竹兴高采烈,“你看,下酒菜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小泥鳅放下酒坛,从包袱里拿出那只叫花鸡。递给文竹。“还有,还有胡神医最喜欢的叫花鸡。我说过的话一定是算数的。”小泥鳅叫道。

文竹与书剑抿嘴而笑。胡一枫叫道。“好,今晚我们不醉不休,尝一下娃儿的叫花鸡。”

杜乐也说道。“这半月来,经历了很多事,却也疲乏的很,今晚无事,大家高兴,一定要多喝几杯。”

文竹笑道。“你们尽管去喝,大哥哥伤口未好,就不能陪你们了,我还要照顾大哥哥,就随意了。”

文竹摆上酒菜,见明月皎皎,又快逢中秋。感慨自己从华山学艺,历经崆峒山。时光如箭,已近五年未回江南。

想起幼时在家乡,看明月时那番景象。现在却独居谷底,心中多了几分惆怅。但他看到书剑,却又多了几分欢喜,即景抒情。不禁吟道:

“借得家乡月

饮酒击筑歌

心儿安若否

双燕不蹉跎”

小泥鳅拍手称好,“文竹姐姐竟然还会作诗。可惜我是听不懂的,只觉很是悦耳,想必诗意也是极好的”。

书剑沉思不语,望向文竹。脸色竟是红了一片。

胡一枫哈哈一笑。“两个小娃倒是郎才女貌,不如趁此月色,良辰美景,由小老儿做主,把你们的婚事定下如何?”

书见文竹,面面相觑,竟不知如何是好。

杜乐捻须笑道:

“莫以成败论赢输

几人笑来几人哭

觅得山高桃花远

一壶酒中醉江湖”

我们身处江湖,本就居无定所。能觅有一相亲相爱之人,比翼齐飞。那便是天下最大的福事。

他接着说道。“你看文竹小娃,什么借的家乡月呀,饮酒击筑歌。说的便是我们此时吗,小娃的意思分明是这里的月亮还不如家乡圆吗,那就借来,所以我们今晚的月光便是借来的。”一番话说的众人大笑。

文竹羞道。“家乡的月儿比这个还要好看。”

杜乐接着说道。“我们边喝酒,边碰杯,今晚高兴,当然要醉后而歌了”。

“最难得的是娃儿后两句,心儿安若否,双燕不蹉跎”杜乐望向书剑,微笑说道。“剑儿,你可知道它的意思吗。”

书剑自幼虽然石三娘年教了他很多诗书和做人的道理。但这关乎两情缠绵之事,他仍是似懂非懂。

当下摇了摇头。

杜乐笑道。“剑儿,”他又望了一下修文竹,见文竹面颊润红。羞于一旁。“竹儿这意思是有你在她就会很安心,一燕孤飞,空寂寞,双燕合璧,不蹉跎。竹儿很有才情啊。”

当下杜乐举起酒碗。“一年明月今宵多,有酒不饮奈若何。小泥鳅,来,我们俩敬胡神医一碗。”

小泥鳅端起酒碗。“我可不会什么诗啊,词啊。我只想说,谢胡神医救我大哥,以后胡神医有什么事,我小泥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胡一枫哈哈一笑。“好,痛快的娃儿,”他一手撕掉叫化鸡的大腿,伸在嘴里。“娃儿买的叫花鸡,香。”三人各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喝下。

小泥鳅又都斟满,“大叔,感谢你一路相助,来,我敬你一碗。”他对着杜乐说道。言罢自己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杜乐和胡子枫看在眼里,哈哈大笑。

这边,书剑与文竹坐于石桌旁。望着天边的月亮。文竹说道。“大哥哥伤好了,准备去哪里呢。”

书剑茫然,叹了一口气。

“本来我和小泥鳅是去给家师祝寿的,一路上却无端被这些江湖事卷了进来,如此算来,恐怕你家师祝寿是赶不上了。”

“不过知道一些江湖事也好,起码寻藤摸瓜,我能打听出关东人魔的下落,听说关东人魔己不在了,但是他的儿子东方笑依然我行我素,不知悔改。”

书剑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徒然忘着月光,幽幽说道:“石崖村,百十户生命,……”说至此眼蕴双泪。“想不到十年后,东方笑依然故我,为祸武林,”他伸出双拳,向石桌砸去。“这一次,我一定让他血债血偿。”

文竹站起身来,“东方笑现在党羽众多,我们势单人寡,不宜冲动。况且你伤势未愈,先不要想这些了。”

你看,今晚的月色多美。

书剑回头,见修文竹在月影下,一袭白衣胜雪。纤巧柔美。吐气如兰。心中一蕩。并肩站在文竹旁,温州仰头靠向事剑的肩膀。

“这世间的事啊,果真就像大叔吟的那首诗一样”文竹缓缓说道:

“莫以赢败论赢输

几人笑来几人哭

觅得山高桃花远

一壶酒中醉江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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