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尚善至善 成为金婵2

话说尚善此时正盘膝坐在榻上,他的左臂已被包扎起来。他也不知为什么,他的左臂原本疼痛难忍,但只要他盘膝而坐,疼痛感就会消失。猛虎撞开门,扑进来时,黑云刚好散去,月光洒满了屋子。尚善看了一眼扑到近前的猛虎,镇定地问:“你要吃我吗?”

猛虎点了点头。

“那你一定是饿极了。”尚善仍显得十分平静。

猛虎又点了点头。

“那你一定要快,被外面的人发觉了,你会性命不保。”尚善认真地告诫。

猛虎听了这话,眼中竟然落下泪来,他忍不住说:“尚先生,你死后要尽快投胎。我会让你在下辈子享不尽荣华富贵。”

“一切都是浮云,我只愿众生和谐相处!”尚善淡淡地说完,从容地闭上了双眼。

那猛虎迟疑了瞬间,还是张开血盆大口,准备扑向尚善。但他的身子尚未腾起,就觉得耳边恶风袭来,他意识到了什么,可那乾坤圈已闪电般地击打到了他的头上,将他打出了人形。而哪吒三太子倏忽而至,将自动飞回的乾坤圈抓在手里,站到了鲨鱼精的身后,大声呵斥道:“好一个恩将仇报的孽畜,这尚先生救了你的性命,你却妄想吃他,真是欲壑难填,枉你修成了人形。”

这鲨鱼精羞愧难当,跪在了尚善面前,充满歉意地说:“尚先生,我不该恩将仇报,贪心不足,反误了自己的性命。”

尚善先一脸茫然,不知就里,但听完他们俩的话,才逐渐明白了原委。他急忙冲哪吒一抱拳,求情道:“这位小哥,他既然修成了人形,你还是放过他,让他改过自新吧!”

“留这种孽畜,只会祸害三界。”哪吒说着,扬起手中乾坤圈又打向了鲨鱼精的脑袋。这回,鲨鱼精只哼出半声,就倒在地上,气绝身亡,现出了原形。

尚善见状,于心不忍地闭上了眼。

“尚先生,你要真有广博的爱心,还是救一救海边的苍生吧!”哪吒期待地说。

“尚先生,这位就是天庭的哪吒三太子。”土地忽地飘进了屋里,毕恭毕敬地介绍。

“你说海边的苍生怎么了?”尚善没有理会土地,极度关切地问哪吒。

“海边的苍生即将面临灭顶之灾。”哪吒忧心忡忡地说。

“为何?”尚善立刻大惊失色。

“尚先生可能知道,内陆地区连续三年干旱,大批难民逃难到了海边,也靠打鱼为生了。”哪吒说,“可渔民骤增,捕捞量也急剧增加,致使海里的众生面临灭顶之灾。那东海龙王敖广为了自保,已经联合其他三位龙王,准备掀起千年一遇的海啸,将海边的渔民全都淹死在海里,以减轻他们水族的生存压力。”

“哎呀,小哥,你既然是天庭的神,何不奏明玉帝,阻止四海龙王这种丧心病狂的做法?!”尚善急切地说。

“龙王们这样做,也只是为了自保,玉帝也不会过分责罚他们。即便将这四海龙王都换掉,新上任的龙王为了自保,也会如此。”哪吒无奈地说。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尚善甩动着双手,惊恐万状地连声说。

“我原本像先生一样,听说此事后一筹莫展。”哪吒转动着眼珠说,“可见了先生,倒有了解决之道了。”

“快说、快说,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尚善急忙说,眼里燃起了希望。

“还恰恰只能用得着先生。”哪吒迟疑了一下,指了指身边的土地,接着说,“我听这方的土地说,先生的肉身已修成了至圣仙体,其效用堪比太上老君的金丹。只有用先生的仙体去滋养海里的万物,或许才能阻止四海龙王发动海啸。”

“如果能阻止海啸,我当然愿意用我的躯体去滋养海里的万物。”尚善毫不迟疑地说。

“您可要想好了。如果用您的躯体滋养万物,还需龙王将您化为齑粉,您就要受粉身碎骨之痛。”哪吒于心不忍地说。

“比起海边无数苍生的性命,我一个人受点儿痛苦算得了什么?!”尚善满不在乎地说。

“那我就和四海龙王协商去了。”哪吒说。

“快去,快去!”尚善急忙催促,“去晚了,他们若动起手来,那我的罪孽就大了。”

“无论事情成与不成,我都要替海边的苍生谢谢您,请受我一拜!”哪吒说着,冲尚善跪了下来。他身旁的土地也跟着跪了下来。

“不需如此,不需如此。”尚善连连摆手说,“只有你能说服龙王们,让他们接受我们的解决之道,那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哪吒站起身,说了声“稍候”,又弯腰抓住了鲨鱼的尾巴,蓦地,他和鲨鱼一起不见了踪影。

土地生怕那鲨鱼精的手下来伤害尚善,就坐到了尚善的身旁,陪伴他。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哪吒突然又出现在了尚善和土地面前。

“三太子,跟龙王们谈得怎么样?他们接受了我们的想法了吗?”土地忙不迭地起身,先冲哪吒躬身施了一礼,然后迫不及待地问。

“当然答应了。他们也不愿滥杀无辜,发动海啸是事出无奈。即便对尚善先生,他们也不愿承担加害的罪名。因而,他们提出,尚善先生必须乘一木筏出海,等风浪将尚善先生掀入了海里,他们才肯动手,将先生化为齑粉,滋养海中的万物。”哪吒一脸无奈地说。

“就依他们所说,我乘木筏出海。”尚善平静地说,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恐惧。

“看来只能牺牲先生了。”哪吒说着,带着一脸敬佩,又冲尚善跪了下来。土地也跟着跪了下来。

“你们不必如此。牺牲我一个,换来万姓的生命,对于我来讲是莫大的幸福,强过平庸的无疾而终百倍,是我一生最大的心愿。你们不必对我心怀感激。”尚善面带微笑,慈祥而又真诚地说。

“我会召集海岸边所有的百姓为先生送行。”土地郑重其事地说。

“千万不要,让我平静地来,再让我平静地去吧!”尚善摆着手说。

虽然尚善竭力拒绝,可土地还是将尚善舍身换众生的事传播了出去。等尚善出海那天,海岸边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为尚善送行的百姓。尚善双眼微合,对万千给他送行的百姓视而不见,直接走向了海边已经扎好的宽大木筏。木筏前站着十六个彪形大汉,分列两行。他们见尚善走到了近前,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上了木筏。

尚善走上木筏,来到了木筏中央,盘膝而坐,随后,便回身示意那些大汉将木筏推入水中。大汉们迟迟不肯动手,直至尚善第三次回身示意他们推动木筏,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将木筏推向了海中。岸边的百姓冲着木筏纷纷跪了下来。

那木筏完全浸在海水中后,便开始剧烈地颠簸起来,一层层巨浪凶猛地袭来,木筏似乎随时都会倾覆。但木筏却在巨大的风浪中缓缓前行,与海岸渐行渐远。岸边的百姓提心吊胆地注视着木筏,内心强忍着悲痛,单等木筏倾覆后,嚎啕大哭,宣泄无限的哀伤。

可木筏飘飘摇摇,只是一点点儿地缩小,始终不肯倾覆。尚善也稳如泰山地盘膝坐在木筏中央,脸上毫无惧色。

终于,木筏和筏上的尚善缩小成一个黑点儿后,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是喜还是悲。

他们哪里知道,木筏刚刚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一个巨浪袭来,就将木筏倾覆。木筏上的尚善立即落入了海中。但尚善屏气凝神,努力保持他在筏上盘膝而坐的姿态。他居然保持了这样一个姿态,悬浮在了海中。

而东海龙王敖广早在木筏下海时,就变成了一条鱼尾随在木筏后。此刻,他现出了本相,但他只敢面对尚善的后背。他也不知为什么,不敢面对尚善澄澈明净的双眼。他转动身形,凝聚起周身的力气,张开阔口冲着尚善的后背吹出一口恶气,这口恶气立刻将一股水流转化成了桶粗的水箭,迅猛地射向尚善。尚善仍然紧闭双目,屏气凝神,对于袭来的利器毫不知觉。那水箭势不可挡地射到了尚善的后背上,尚善的躯体在瞬间碎裂开来,逐渐化成了齑粉。

而整个东海只经历了片刻的宁静,便沸腾起来。那些浮游生物顿时得以成倍繁衍生长,垂死的鱼儿重新活蹦乱跳,水中的鱼卵顷刻间变成了尺长的鱼儿,小虾小蟹变成了龙虾巨蟹……

敖广看到此情此景,内心欢欣的同时,心里也不免有几分愧疚和不安:自己的双手毕竟沾上了一个好人的鲜血。他只愿,尚善的灵魂能够早日投胎转世,在来世安享一生的平安与幸福。

而尚善的香魂扶摇直上,逼近九重天时,前面蓦地出现万道金光,金光环绕着一位笑盈盈的尊者,他高坐莲花台上,身后紧随着两名随从。他们倏忽而至,停留在了尚善魂魄的近前。尚善的魂魄冲那尊者躬身施了一礼。

“尚善,你见了如来佛祖,还不快行大礼?!”尊者身后一名随从高声断喝。

尚善的魂魄一怔,有些不知所措。

那佛祖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身后的随从噤声,然后,冲着尚善的魂魄温和地开口:“我是西方极乐世界释迦牟尼尊者,南无阿弥陀佛。因你与我佛教有缘,特来收你为徒的。”

“敢问尊者,这佛教有何妙用?”尚善的魂魄迟疑了一下,躬身问道。

“我教能超亡者升天,能度难人脱苦,能修无量寿身,能作无来无去,能解百冤之结,能消无妄之灾。”佛祖严肃地说。

尚善的魂魄听后,忙不迭地冲着如来佛跪了下来,嘴里迭声说:“佛祖,弟子愿学,弟子愿学……”

“你虽初入佛门,但已在人世间修行了百世,因而,你早已列为了我第二个徒弟。”佛祖慈祥地说,“来,随我回西天天竺国大雷音寺去。”说着,冲尚善的魂魄轻抬了一下手,那尚善的魂魄就落入了佛祖的掌心。佛祖回身,直奔大雷音寺而去。

再说那来勾尚善魂魄的黑白无常,明明已看到了尚善的魂魄,可那魂魄的上行速度过快,他们俩始终追赶不上。等追至九重天附近,忽见那魂魄飞进了万道金光里,不见了踪影。而他们俩不要说靠近金光,就连多看几眼,也会觉得双目要盲,头痛欲裂。他们俩只好背对金光。

等他们感觉金光消失,扭转回身,却见那尚善的魂魄已不见了踪影。两位无常面面相觑,还是白无常两手一摊,开口先说:“我们这捉鬼专家今天又见鬼了。”

“见鬼了,见鬼了。”黑无常也只好无奈地附和。

尚善的魂魄跟随着如来佛祖,眨眼间来到了大雷音寺。佛祖在一间净室落座,一旁的香木桌上放着一个水晶钵盂,钵盂里泡着一个人形人参。这参五官清晰,眉目有神,四肢齐全,完全像一个微缩的婴儿。佛祖将尚善的魂魄放在面前,尚善的魂魄急忙跪了下来。佛祖抬手指了指一旁的人参,娓娓道来:“这是南极仙翁送我的万年人参,说是极有灵效。我是不需要这些灵品的。但我见他极为鲜活,似与我佛门弟子有关,就将他泡在了圣水中,偶尔,我还会发功滋养。今早,忽见他在水中活蹦乱跳,我掐指一算,他居然与你有缘,就让他做你的躯体吧!”

“弟子谢佛祖赐予躯体。”尚善的魂魄连连磕头。

佛祖从容地将那人参从圣水中捞出,置于掌心,微笑道:“去吧!找你的主人去吧!”说毕,张口将人参吹向了尚善的魂魄。那魂魄一遇这人参立刻自然而然地跟他结合在了一起,而这人参又在瞬间变成成人形状,成为了一个完美无暇的佛门弟子。

“妙哉,妙哉!”佛祖也止不住连声说。

“弟子谢佛祖使弟子得以重生。”尚善说着,向佛祖连磕了三个响头。

“不必谢我,这人参原本就是你的躯体。”佛祖微微摆手说,“在我传你佛法前,我还想教你几样本事,不知你想学什么?”

“弟子想学那腾云驾雾,可在一日之内畅游四海,观察到哪里需要弟子舍身出力。”尚善真诚地说。

“嗯,这个容易。你现在已是人参体,原本轻灵,我教你一些口诀及吐纳之法,就可学会腾云驾雾。”

“谢佛祖!”尚善急忙磕头。

“我还想教你百变之法,你可想学?”

“谢佛祖,弟子不想学。”尚善思忖了一下,摇着头说,“弟子久居人世,那常人原本就有两张面孔,一个是外在的,另一个是内心的,已让人分不清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再学那百变之法,岂不更让人难以看清本来面目?!”

佛祖微微点了点头,接着问:“你可愿学那呼风唤雨之能?”

“谢佛祖,弟子不学。”尚善干脆地说,“想那风雨雷电自有专门的神仙统一管辖,统一调度;弟子若学了,不明就里,胡乱发功,岂不乱了秩序,影响普天之下的风调雨顺?!”

佛祖又微微点了点头,接着问:“你可愿学那移山倒海之功?”

“谢佛祖,弟子不学。”尚善不假思索地说,“想那山川河流都是自然生长,岂可随意调动、改变?!”

“那你究竟想学些什么?”佛祖略皱了一下眉头问。

“弟子想识天下之文,晓万物之语。”尚善俯下身子,郑重其事地说。

“你为什么要识天下之文,要晓万物之语呢?”佛祖不动声色地问。

“想那人世间战争、纠纷不断,大都是由于语言、文字互不相同之过。弟子识天下之文、晓万物之语,就是为了能够使人与人、人与万物之间加强交流与沟通,最大限度地减少战争与纠纷。”尚善恳切地说。

佛祖听后,连连点头,欣然说:“那好,我就让你识天下之文,晓万物之语。”

“弟子谢佛祖!”尚善急忙跪下磕头。

“你既然做了我的徒弟,我就再给你起个名字吧!”

“谢佛祖赐名!”

“你就叫金蝉吧!”

“这名字好,弟子以后就叫这个名字了,永不再提俗名了。”金蝉欣然说。

从此,金蝉就开始在大雷音寺跟着佛祖学识天下之文及万物之语。之后,又开始研修佛法。由于他勤勉好学、不耻下问、品行无暇,很快赢得了崇高的声誉,被众佛僧尊称为“金蝉子”。

再说那美猴王自别了尚善,走府过县,一心参访仙道,却无缘得遇。不知不觉间,七八年的光阴过去了。他彻底由一个似人的猴变成了类猴的人了。

这些年间,他也不是一无所获。他学会了很多谋生的技能,譬如,他懂得了到绝壁上采摘珍贵药材,卖给药铺,换取行资;也会到一些码头、仓库,去卖苦力,挣辛苦钱,他一个人一天的劳动量竟然抵得上他人一个月的劳动量,他得到的报酬自然格外高。而他的花销十分有限,一日三餐以瓜果为主,住店也不甚讲究,有时行路遇不上客栈,他就在树上歇息,倒也不觉得苦。因而,他身上的行资十分充裕,还曾引来了偷儿的“光顾”。他是何等耳聪目明,反应灵敏,这些偷儿无一例外地被他当场抓住了行窃的手,也都无一例外地被他重殴一番,要不是他听从了尚善的劝告,他一定会让这些偷儿脑浆迸裂。

这日,他一听说,洞湖一碧万顷,风光秀美,是神仙洞府,而洞湖旁有一座城,名为水城,那里经常有神仙出没。他立刻日夜兼程,急匆匆地赶到了水城。

初到水城,他没有像常人一样,先欣赏洞湖风光,而是跟着人流往城里走。他想尽快进城,以便尽早打听到神仙的住地。

可刚入城,尚未见到传说中的神仙,先看到城门里的岔路口上,站着十多名男子,有老有少,都手持棍棒,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进城的行人,还堵住了通往水城各个方向的路口。猴王不明就里,停下了脚步,静观这些人意欲何为。

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被这些人拦住了去路。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一手扬起手中的木棒,一手推了那俊男一把,蛮横地说:“走,走,走。我们水城不欢迎美男子,快走,快走!”

“为什么?”那俊男一脸茫然地问,“我只是来探望多年未见的姑母而已。”

“没有为什么,让你走,你就赶快走!”“横肉”男不耐烦地说,“你要再不走,我就要用我这手中的棒子跟你说话了。”

“对,快走!快走!”“横肉”男身旁俩男子也呵斥着俊男,还抬起手,一起推了对方一把,将那俊男推得向后趔趄了几步。

这里的人怎么欺负外乡人?!猴王不由得心头火起,正要上前和他们理论,忽见一个健壮的男子冲过来,先扶住了那俊男,随后,冲那“横肉”男瞪起了眼,不悦地说:“肖大,你们怎么又阻拦外地人?!我们水城人可是一向以敬重、礼让外乡人闻名远近的。”

“朱老二,你要搞清楚。我们阻拦的只是那些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小白脸,对于正经八百的外乡人,我们还是十分欢迎、礼让的。”肖大理直气壮地说。

“我一向循规蹈矩,老实本分,哪有什么花花肠子?!”那个俊男不服气地说。

“你一脸淫相,根本就不是老实本分的人。”肖大冷冷地说。

“你这样说,有什么根据吗?”那俊男怒气冲冲地问。

“你这张小白脸就是最直接的根据。”肖大蛮横地说。

“你们……你们欺负外乡人。”那俊男气得浑身发抖,“我、我跟你们拼了。”说着,这俊男就要冲向肖大。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返回

上一页

点击功能呼出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取经前传 正序 倒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