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暗香流过，来不及品味，那柔软的身子已迅速的躲远。

林佳轻叹了声：“我又睡着了？”

“你多久没休息过了？”苏淮关心的问。

林佳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

“上一次休假是在什么时候？”苏淮并没有就此放过这个话题。

“我想想……”林佳低头。

一直到出租车停下她也没回话。

苏淮付了车费，等她下了车才一起往小区里走。

“四年前。”林佳回过神。

“什么？”苏淮一时反应不过来。

“四年前我休了五天年假。”

那也是她进入HTM后唯一的一个假期。那时才进公司没多久还未习惯HTM各种不成文的规矩，知道有年假便算计着日子赶紧休了，想着好好给自己放一场大假，调整好状态后再回来全力以赴拼搏。主管上司拿到她的休假申请时眼神很是怪异，但还是签了字，HR那边做复审的时候，更是神情古怪，不过也同意了。

林佳关了手机高高兴兴的玩了五天，回来销假上班那天更是礼数周到，没忘奉上准备好的小礼物。

也是这一次，现实生活用最“生动”的方式向她阐述了什么叫做鲜血淋漓。

五天年假后，她手里进行的工作全部移交给了别人，主管给出的解释是不能因为她一个人休息就影响了整个项目的进行。

五天年假后，她的办公位置从窗口挪到了角落，行政经理说是来了新人位置不够，所以只能暂时委屈她，可那时明明还有几个空出来的工位，根本没有必要先调动她的位置。

五天年假后，她一下子变的清闲下来，每天准时上班下班，拿拿快递送送茶水，业务部重点培养的精英沦为了跑腿小妹，从主管到同事看向她的眼神都没有任何情绪，把她当成了透明人。

那段日子的冷板凳林佳终身难忘。

她每天都在怀疑人生，闲下来时占据脑海的全是会不会被解雇、会不会被无视到底、会不会所有人都在等她受不了时自动提出离职。

后来觉的她已经受够了教训，并且深刻领悟到了身上的不足后，林佳还是重新恢复到了正常的工作状态。

可经那以后林佳的字典里再没了“休年假”这三个字，工作日里加班加点是常态，休息日直接当成工作日在做，大假小假酌情休个一天半天已是可以侥幸偷笑，这么高强度的一路拼杀过来，她迅速成为了独当一面的职场白骨精。

在HTM内没人会觉得这样的她有什么不对，更不会有人认认真真的问一句“你是不是该休息了？你有多久没休假了？”

为了回答苏淮的问题，她真的想了很久。

“也就是说这四年间你都没给自己放大假休息过了？”苏淮一脸不可思议。

“这不是很正常吗？”林佳再是理所当然不过。

“正常吗？”苏淮有些迷茫。

林佳笑笑，用一种过来人看菜鸟的怜悯眼神注视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是不是该为自己祈祷了？”苏淮打趣的问。

“适者生存吧，大环境如此，留下来的只会是最先适应的人。”林佳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淮。

苏淮莫名的觉得这个笑容里充斥着一些他所无法解读的奇特意味，他冷嗤，“你很会煲鸡汤。”

“这不是鸡汤，而是……善意的提醒。”林佳微抬下颌，“到家了，再见。”

她取了钥匙开门，门打开的瞬间一只手探了过来按住了门板，“啪”的一声脆响，门被重新的关紧了。

“林佳，你等等。”苏淮欲言又止。

“没有考虑妥当的事最好不要贸然做出决定，因为一旦做出了决定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是最简单、最浅显的职场规则。”林佳的眼中有掩不住的疲惫，“我真的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好吗？”

“评估案的事，你需要我付出怎样的诚意才愿意参与？”苏淮皱着眉问。

“实话实说，我并不想参与。”暗示不成，林佳只好把话讲的实实在在，“做的好呢，功劳在你身上，上边满意你满意，而我需要耗费掉很多休息时间去完成，付出与所得并不成正比；而做的不好，亦或是某个环节不小心出了纰漏时，这口黑锅怕是要结结实实的砸在我背上，想背也得背，不想背也得背。”

苏淮本想打断，却被林佳一摆手给制止了。她继续说了下去，“这是在拿我自己的职业生涯在冒险。”

付出与所得无法成正比，她从始至终都不曾感兴趣。

苏淮眼底的光一下子黯淡了去，他缓缓的收回了手，背到了身后。

“打扰了。”

向后退了一步，他走到自己家的门口，脊背挺的笔直，掏钥匙开门，走进去关门，没再看林佳一眼。

这是生气了还是失望了？

林佳眨眨眼。

昏昏沉沉的大脑急需要休息，她没太多时间去关注苏淮的心理活动，只是洗完了澡，爬到床上准备睡觉之前突然就想起了苏淮那掩不住失望的神情。

她按住太阳穴用力的揉了揉，闭上了眼睛。

糟糕，最近加班太多，再加上在公司时趴在桌上小睡一觉，累过劲儿反而不容易睡，时间已经是凌晨二点，再不休息明天上午会没精神的。

想是这么想，林佳却是拿起手机打开了邮箱。

苏淮转发过来的企划书静静的躺在了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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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大早的晨会，大老刘罕见的也出现在了会议室，带着笔记本电脑和一摞厚厚的资料，他的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小助理全程忙碌，苏淮却没有出现。

会议由大老刘主持。

大老刘说了几句客套的开场白后，把话题引到了整个业务部的半年度业绩上边。

“这不是诸位应有的水准。”

大老刘一脸严肃的强调，眼神自然地掠过全场，这位平日里惯然和气的主管在绷起脸不笑时身上也有一种令人畏惧的气势在，不少人在对上他的眼神后都下意识的垂下头去，或是看资料或是翻文件，假装忙碌起来。

“业务部这边流行的是整组末位淘汰制，目前为止几个组的成绩相当的平均，平时最出色的几个组也都表现平平，这样一个相亲相爱的和平局面实在令人有些为难啊。”大老刘端起他的保温杯，喝了一大口枸杞水才继续说下去，“看来大家是真的缺少一些斗志。”

林佳在纸上飞快的用铅笔勾勒着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