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场间重新收拾妥当,韩边关道:“吴兄,第二场开始了,你们点兵吧,还是老规矩,不得超过三千。”
吴冲笑道:“别看我,听孟君的。”
杨孟君翻翻白眼道:“韩大哥,有劳你把令旗换成背旗。”
韩边关皱眉道:“你要背旗干什么?不高坐指挥台么?”
杨孟君平静道:“既然是进攻,站着进攻算什么事?这次我随着吴大哥一起冲。”
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韩边关叹口气道:“好吧,不过这场我会在一旁策应,要是你入了险境,我亲自出手救你出来。”
杨孟君一笑道:“那就先谢过韩大哥了,这次我能骑自己的马么?”
韩边关点了点头道:“可以,我先去给你准备大旗,另外,你需要什么武器?”
杨孟君想了想道:“长枪吧,就长枪练的熟稔些,兵种的话全部要骑兵吧。”
韩边关调转马头便去准备。经过第一场的战斗,韩边关对这个少年起了浓厚的兴趣。指挥有序,没有一丁点多余的指令,一切都那么自然,对敌方所有的心思都了若指掌。瞬间就把均势打成了优势,要是吴冲擒下敌方指挥官的时间再晚一点,自己弟兄们受伤肯定只会更多。
虽然韩边关对杨孟君也非常欣赏,但一听少年竟然说要亲自上阵,不免也是一阵嘀咕。既然吴冲对此都毫无疑问,那姑且就相信他一次吧,万一这少年再次给自己带来惊喜呢?
韩边关再次过来的时候杨孟君已经稳坐于白雪背上,看少年坐下白马,韩边关眼睛一亮,忍不住问道:“小兄弟,你这马是什么品种?”
一旁吴冲悠哉悠哉笑道:“只不过是一匹夜白玉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夜白玉...而已?要知道,整个大唐估计还找不出第二匹夜白玉呢,虽说烛天龙是有一只,可也在重重宫禁里面。当年皇帝就是骑着杨正平大将军的这匹坐骑一路从洛阳逃到临安的,十年过去了,当年名为赤魁的千里神驹也垂垂老矣,不见往昔风采。
韩边关眼中满是艳羡道:“杨兄弟福泽不可谓不深啊,如此神驹也能相伴左右。”
杨孟君看着韩边关的神情,只有羡慕而无嫉妒,心道此人也是值得一交之人。开口道:“哈哈,这匹马名为白雪,当初十两银子买的。”
韩边关惊愕道:“十两?银子?他娘的谁这么不识货?”
吴冲嘿嘿一笑道:“韩兄弟别激动,别激动,不就一匹夜白玉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哈哈哈。”
韩边关看着吴冲贱贱的笑容,拧着眉头道:“吴兄,我怎么才发现你这么贱呢?”贱字咬的极重。
吴冲毫不在意,依旧痛快的笑着。
韩边关看了看身后甲士都到齐了,把一面上绣“御林”两字的红色大旗交给杨孟君道:“小兄弟,我御林军这旗子就交给你了,要是输了就别回来见我!”说罢还瞪了一眼在一旁扣着鼻孔的吴冲。
杨孟君把大旗绑在身后,活动了一下身体。骑着夜白玉走进了校武场中,身后三千轻骑浩浩荡荡的跟上。
杨孟君一骑立在最前方,身后半步便是吴冲。
而对方也重新登台,那位徐府幕僚眼神阴鸠的看着吴冲,挥动手中令旗,一道道军令开始下达。
杨孟君眯眼看着敌方军阵变动,心中暗暗思量着对策。
烟尘落下,对方所布军阵也映入少年清亮的眸中。杨孟君看清后瞳孔一缩,暗道一声:“麻烦。”
吴冲开口道:“孟君,对方这是什么阵法?”
少年平静道:“八门金锁阵,没想到这幕僚倒是有几分本事,竟然用三千人就布出了此阵,看来洛爷爷和清怡的提醒并不是没有道理。”
吴冲也知晓此阵,皱眉道:“能破吗?”
杨孟君轻笑道:“能识便能破嘛,只不过麻烦了一点。”
随即少年调转马头对着身后三千御林军喝道:“一千五百人随吴冲从东南生门杀如,再从正西景门而出,此阵自破。剩下一千五百人随我从正南伤门入,直击对方指挥塔!”
杨孟君说罢便转回白雪,擎枪立马,深吸口气一夹马腹就冲了出去。身后战鼓再次响起,浑厚且壮阔,身后红色大旗迎风猎猎作响。
吴冲也不甘示弱,大喝一声“驾”也冲了出去。三千御林军井然有序的随着两人奔去,大有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架势!
杨孟君如流星般闪过,白雪高高跃起,直接跳过前排五寸高的重盾。少年随着白雪的嘶鸣声,一枪卷了过去,盾后四五个步兵顿时倒了一排。
杨孟君手中长枪回扫在身后盾兵后背上,三名盾兵也应声到地,伤门这里顿时被撕开一个口子。
杨孟君打开门户后便不再管盾兵如何,策马继续冲杀了过去,一千五百骑兵也从少年打开的那个口子里冲了进来。
八门金锁阵的奥妙之处便在于一个“锁”字,入了阵便休想出去,活活被困死在阵中。可令杨孟君诧异的是,自己进阵后却始终没有被彻底切断退路,挪腾之间也很有空闲。
杨孟君往吴冲那边看一眼,只见生门方向人仰马翻,敌方黄翎军被杀的不成样子。
少年没有多想,眯眼望向指挥塔,冷笑一声便策马奔腾过去。长枪在手中挥出一个又一个弧度,对方也倒下成片的军士。
白衣白马犹如进了羊群的狼一样,兵锋所向披靡。手下根本无一合之敌,尖刀一般插入敌军内部,身后一千五百白翎御林军也跟打了鸡血一样跟着杨孟君的脚步冲杀。
从远方看去,杨孟君就像一颗流星一般,在军阵里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白衣少年所过之处不见黄翎!塔上徐府幕僚依旧使劲的挥舞着手中令旗,奈何阵法以破。颓然的坐在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杨孟君,咬牙不语。
枪头上裹了层白布,所以不管杨孟君再怎么冲杀也不会见血,最多也是被少年强大的爆发力震的烦闷,但此刻的场景却使黄翎军异常无奈。
杨孟君一骑当千,所向披靡,冲杀到哪里,哪里就是一阵人仰马翻,这总共六千的御林军,就看着杨孟君一个人白衣独秀。
吴冲策马到杨孟君身后喊道:“孟君,差不多了,你去取指挥塔还是我去?”
杨孟君望向指挥塔上的何立,想起了洛清怡握拳骂登徒子的场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我来吧,这匹马你再撞死了韩统领可不会饶你的。”
吴冲咧嘴道:“好嘞,这风头让你出,后面我给你拦着。”
杨孟君离指挥塔仅仅有三丈的距离,按照白雪的跳跃能力,一下子也差不多能过去了。可少年这次没有像吴冲那样借着马力登台,而是直接弃马,飞檐走壁般踩着沿路士兵的头颅冲了过去。
到了台下,杨孟君先是蹬了一脚木架,借力的同时手中长枪更是从下面直刺上去,就算隔着厚布,枪头还是穿过木板刺出好大一个窟窿。
杨孟君右脚抬起,重重踏在指挥塔边沿位置,又往上提了几分。少年抽回长枪在空中就一劈,同时一抹嘹亮口哨声也传了出去。长枪扫在了坐立不安的何立胳膊上,直接就砸下了台。
听到哨声,白雪也跃了过来,杨孟君脚踏白雪,再一次跳到了台上。少年不多废话,神色淡定的用枪尖挑住了这位徐府幕僚的领子,高高举了起来。
杨孟君看着徐府幕僚苍白的面孔,暗道:“小丫头,给你出气了。”旋即枪尖一甩,这人也嘭的摔到了地上,生死不知。
杨孟君挺枪立于指挥塔上,一身白衣竟然丝毫未染尘埃,清风徐来,带起衣袂翻飞,熠然若神人。
韩边关及时赶到,看着台上的少年,只觉得口干舌燥,刚才还放下豪言说要保护少年安全,结果人家根本就没被摸到衣脚。
韩边关手一挥,几名士兵立马抬走地上已经昏厥的两人。
杨孟君脚尖轻点,飘飞下台,正好落在了白雪背上。夜白玉前蹄轻刨地面,转头打了个响鼻。杨孟君喜爱的摸了摸雪白的马鬃,淡笑道:“韩大哥,这场可算我们赢?下一场还打么?”
韩边关无奈道:“人都被你打的残废了,还打个啥啊?”
杨孟君嘻嘻一笑道:“我要是下手不重些,待会儿有人会生我气的。”说着还往台上瞄了一眼。
韩边关无奈的摇摇头道:“算了,反正我也看这小子不爽,就这货色还想跟我平起平坐?吴兄还差不多。”
一旁吴冲顿时不乐意了,瞪着眼道:“什么叫我还差不多?老韩咱俩也比划比划?看看以后谁做这大统领?”
韩边关挪迂道:“算了吧,以后这御林军可有你忙的,等等你就知道了,咱们还是上去禀告情况吧,那帮大老爷们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吴冲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般,只能整理下甲胄随着韩边关走上这八十一级台阶。
韩边关跪地道:“启禀陛下,三场比试皆已结束,胜者为原扬威军副统领吴冲。”
李毅龙颜大悦,笑道:“哈哈,好,吴统领威风不减当年啊。吴冲,接旨!”
吴冲重重跪地。
李毅看着跪在地上的吴冲,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神色,开口道:“今日朕册封你为御林军副统领,总领御林军全军要务,另加授你为安远将军!”杨家扬威军的人入了李氏门庭,李毅能不得意?
吴冲沉声道:“臣接旨!”
本来说好的折冲校尉,事到临头竟然又提了一级,直接成了从三品官位的安远将军。李毅这一手拉拢不可谓不高妙,直接就断了洛林对吴冲的知遇之恩。也就是说,这一场比试,徐家什么都没得到,洛家也是如此,最后赢的依然是皇帝陛下。
令百官奇怪的是,谁都看到第三场比试完全是杨孟君一人的白衣独秀,可陛下竟然对这个白衣少年不闻不问?因为这少年是洛林一派的人么?当然不会如此,身为一国之君,哪怕再注重庙堂平衡,这点赏赐还是有气度风范拿出手的,就算不给官位,赏些身外之物有何不可?为何连问都没问一句。
而知晓其中深意的,也就只有皇帝陛下本人和两位庙堂一品大佬。杨孟君心里也隐隐有些猜测,但还是出了口气,不被放在风口浪尖上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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