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自然也包括这些罪犯们,而且首先感到这种魅力的,就是这些罪犯们,因为啊,他们才是最需要这种特殊关爱的人群。
李发财的努力落空了。
刘来冬只是扭头木然地看看他:“你说,我要是死了,我爸和我妈会不会伤心?”不等李发财回答,他自己苦笑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们才不会伤心呢。从我进来,到现在,他们没有看过我一次,也没有给我写过一封信。就算是今天刘队长特批让我打一次亲情电话,他们都不接听。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你就绝食了,想把自己饿死,让我受处分,被剥掉这身警服,再让你爹娘在剩下的日子里去后悔,在精神上狠狠地折磨他们?你小子用心够狠毒的啊!”李发财是咬着牙说这些话的。透着一股子凶狠。
这种方式,给谈话的对方一个鲜明的印象,就是李发财真的恼火了,而且是那种即将爆发的怒火。不过这种怒火怎么让人感到这么亲切?
“92号,你跟我出来!”李发财少有地叫出刘来冬的罪犯编号,这是很少有的事情。一般他都是直接叫名字的。他这一声92号,整个车间里竖着耳朵听的罪犯们都浑身一个激灵!
李队长这是真的发怒了。
在车间里谈话有点不合适,耽搁别人工作,于是,李发财带着刘来冬出了车间,来到门外。
门口就有一张固定在那里的塑料长椅,刘来冬用衣袖擦去不存在的灰尘,请李发财坐。他自己却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等着被训话。
“你就是因为爹娘和家人不来看你,才绝食的?没这么简单吧?”李发财斜着眼珠子看着刘来冬,也不让他坐下,而是抬头讥讽地说道。
“从来到这里,经过政府允许,我已经给爹娘写了十二封信,但是,没有收到一次回信,我……”刘来冬躲躲闪闪地道。
“你看着我的眼睛!”李发财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列宁在十月里面契卡头子,捷尔任斯基的那句台词。而且,也是突然站起身,用双手叉着腰。就是个头比起老捷差了好多。气势上也不没有那股子狠劲。
刘来冬蹬蹬蹬朝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脚跟,他感觉这一刻比他矮小将近一头的李发财是那么高大!似乎能看到他的心底里去。
“我,我是想说的,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您说说,原来我的那些小弟,怎么一个不来看我?我可是为了他们出头才犯了罪进来的,怎么一个个平时表忠心的时候都是视死如归的,我进来了,他们都他的成了缩头乌龟,就像我得了霍乱,怕自己也招上,一个死过来的都没有!我他妹的……”
“住口!”李发财这次是真的怒了!
这小子就是欠收拾啊,满嘴的脏话喷了出来。
看来爹娘对他已经失望到了绝望的程度了,而这家伙居然心里还想着他的那一群小弟!一群混混啊,大罪不犯,小罪大错小错不断。
一群人渣啊。
他还真的以为现在是古代,以为华夏是外国资本主义社会?真的以为现在还有忠肝义胆的侠客?真的以为,那些贪图享受,贪图钱财和女人的家伙们对他讲义气?
李发财清楚地知道,不打掉92号刘来冬的这种貌似义气的匪气,根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话。
华夏是讲究道德廉耻忠孝礼义的民族。怎么现在好多人的道德观念都缺失了呢?
李发财一直认为,一个人的道德构成是有多种层次的,有华夏民族遗传下来的优秀道德成分,也有新时代大公无私专门为人民大众谋利益的道德观念,比如党员的道德观。
不知道什么时候,专门利己,毫不利人的道德观念在社会生活中居然也有了一席之地!而且还各个做得理直气壮,公开而且张扬!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这种人有的还占据着高位!真他娘的怪事!大怪事啊!
上面有大贪,下面有黑恶,还有一群介乎两者之间的灰色黑色杂拌色,以及偷税漏税的星星外加各种品阶的混混和幕僚!真是全活了。
阳光下的罪恶啊。就像光明之下也会有阴影一样,社会就是这么复杂地组成的。
这刘来冬说到底不过是个最底层的混子而已。横行霸道惯了,重伤了他人,而且那个他人也不是个好东西,这不?正赶上扫黑除恶,因为黑帮之间利益之争,重伤了一个暂时拿不到犯罪证据的另一个大混混,才一下子被扫进了深牢大狱。
李发财管不了那么多大事,但是罪犯进了监狱,就要认真改造,重新做人,这才是他的本质工作。
刘来冬的小聪明,小心思,对于一个有着十几年改造罪犯经验的老干警来说,那就是幼儿园的玩意。
“你小子啊,你说说,让我用什么来拯救你?”李发财盯着刘来冬的眼睛,少有地用最严肃的语气问道。
“除了对不起我的爹娘,我对得起任何人!我知道错在哪里,用不到政府拯救,我自己会改正错误!”刘来冬一下子来气了,而且理直气壮地拒绝李发财。
“那你还绝食?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你是在毫无道理地用绝食来抗议政府对你的改造,抗拒我前些日子对你禁闭十五天的处罚,是不是?”李发财知道,这种低智商犯罪的人,必须在气势上压住他,不然,这小子不知道从嘴里说出什么更混账的话来。
“不是,我不是啊,我就是感到憋屈,爹娘不认我了,可是我打伤的那个家伙比我还要坏十倍,为什么他就没事啊!”堂堂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居然嚎啕大哭。
好了,妥了,只要哭出来,说明这件事基本就解决了。等他哭了一会,李发财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子,里面是两个大人拳头大的肉包子,自己拿起一个狠狠地咬了一口,顺手把另一个递给刘来冬。
那家伙的肚子从李发财接近他开始,就一直在咕咕地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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