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我才为有你这样的师傅感到自豪啊。现在，你赶紧的吃饭，吃完饭赶紧的回家。其他事情，等你缓过劲来再说，好吗？”小刘有点哀求的意思了。

“我说，你过来了，那些犯人只有猴子他一个人看着了？”李发财感觉不对劲了。

“我说你累糊涂了吧？四个人减去一个人，还剩下几个人？”小刘实在是无语了。

“我算不算人？今天怎么出班五个人？”李发财有点恼火。

“你老人家今天根本不在班！快吃点，早就凉了。幸亏天气热，吃冷面正好。”小刘道。

这就好，这是自己站在山头数山头，忘了自己的脚底下还有一座山头。是自己个算错了，不是别人算计了自己。

这人啊，就怕互相算计。

算计来算计去的，把目下不多的信任都给算计没了。

李发财刚刚被人算计了一回，还是很恶心人的一回，感觉很不好。不过，对于小刘他们这些刚进入社会的小青年还是无比信任的。特别是小刘，这孩子家境其实很好，家里本来给他安排了很好的工作，但是他非要考警察，结果本来想当特警，却来了监狱。

哪知道，和自己呆了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彻底喜欢上了监狱的工作，这也是异数吧？合该着自己有个衣钵传人不是？

麻酱面，和得稀稀的喷香的麻酱汁，山西老错，一袋子黄瓜丝切得细细的，用开水焯过的绿豆芽菜，还有小刘从食堂后厨偷来的几瓣子大蒜，白白嫩嫩的蒜瓣咬一口，再来一大筷子散发着香气酸酸的面条，真的好吃。

稀里呼噜地吃完面条，打个饱嗝，意犹未尽地把碗底的麻酱汁也喝干净了。浪费不是李发财的习惯。

“好了，你去工区吧，我走了。”李发财把身上警服的皱纹抹平，整顿好警容，再把值班室的床整理得整整齐齐，这才腰板挺得笔直，当先走了出去。

完了，这是又去监狱医院了。小刘无奈地看着老李的背影一溜烟地消失在面前，对大墙上站岗的武警战士挥挥手打了一个招呼，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李发财进入病房，就看到护士小李在吃力地翻动蒋亮的身子，她在给蒋亮擦身！

一股怒火突然冒了出来：“医院的男人都死绝了吗？怎么让一个小姑娘单独给1012擦身？”李发财个头不算高，声音可是出奇地响亮。这一嗓子一下子惊动了整个楼层的人。

第一个跑出来的不是医院的医生，而是王长义。这小子在值班医生的房间里睡觉呢。也难怪他，陪着林医生和张毅跑了一趟省城，回家以后根本就没有来得及休息，就和杨喜明监狱长他们来看蒋亮的用药情况。

等他吃完午饭，血糖升高，再也忍不住困意，就像虫子一样一头拱在值班医生的床上，朝着枕头的方向拱了两下，距离枕头还有一尺呢，就睡过去了。

这一睡，就是三个小时过去了，于是，就出现了李发财看到的场景。一个身体单薄的小女护士，独自在奋力地搬动巨人一样的蒋亮。

李发财可是知道这个活的难度有多大，就连他这个力气还算比较大的男人搬动起来还需要老牛政委帮一把，何况一个小女孩？

喊完一嗓子，李发财也感觉不妥，在医院里大声喧哗可是违反了规章制度，他是非常遵守制度的人，吐了一下舌头，赶紧一头扎进病房，代替小护士给蒋亮擦身。

“你小子是不是吃枪药了？刚活过来就又开始瞎咋呼？我不就是太累了，稍微睡了一会吗？你说说，你这人就是个各色的家伙，怎么你管辖的罪犯也各个都是这么特别的各色？连生个病也跟别人不一样。真是够奇葩的。”王长义这小子的嘴巴也是个不饶人的。

“去换一盆温水来，别在那里充大尾巴狼。小李，你看着输液针头，别让这家伙碰着就行了。”李发财扭头对王长义和小李分别吩咐道。

吵归吵，干活上，王长义还是挺麻利的。毕竟他也是从小干警熬上来的。两人给蒋亮擦完身子，都是满头大汗了。

“那啥，老李，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让蒋亮听进去你说的那些话的？你都跟他说了什么？怎么我和杨监，牛政给他说了一上午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王长义纳闷地问道。

李发财笑道：“我先问你，这保外就医也是归你管的，蒋亮这种情况，你认为可以保外就医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王长义观察蒋亮的反应。

王长义别看总是粗粗剌剌的，说活似乎不经过大脑，其实，这家伙粘上毛比猴子都精。他立刻明白了李发财的意思。

于是他看到了蒋亮急剧的眨眼，似乎极力想要把眼睁开，但是，就是无法睁眼的情况。

王长义的嘴巴张得好大，正要嚷嚷，看到李发财的手势立刻闭上了嘴。

只见李发财把食指竖起来放在嘴边，示意王长义别说话。

然后，他继续道：“我看蒋亮已经构成保外就医的条件了，是不是今天下午就把他的事情通知他的家属，办理保外就医的事宜？”

这话一出，在场的三人看到蒋亮的眼角居然滚出大颗大颗的泪珠！

这说明什么？

李发财在王长义的耳边轻声道：“这说明啊，第一，蒋亮能够听清楚外界的声音，而且能做出判断。

第二，可能他非常想保外就医。

第三，可能他非常不想保外就医，这里面因素很多，首要的就是经济条件问题。从他的档案中，我可以清楚地看出来，他的家只有两个老人，其中一个还是残疾人。

他妹妹被他杀死的那个人逼死之后，他的妹夫也早就和他家断绝了来往。所以，他家根本没有为他办理保外就医的能力，而且他家人根本不懂得也没有能力护理他，比如鼻饲和给药输液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