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语的身体烧的滚烫,尽管大夫说发烧是个好现象,但苏海纯还是担心。
让红朵一盆一盆烧热水,自己给他擦身。
清晨的时候,林千语开始低语。
“纯儿……纯儿那里有火,不要过去……不要过去!”
“纯儿……我想的是,你进到水缸里,我把你推出去……你一定能活,一定……”
苏海纯本来在林千语身边坐着休息,眯一会儿,睡的不熟,听到林千语的低喃,立即惊醒。
“千语,千语你醒了吗?”
但真的去看他之后,就发现,根本不是。
他是在说梦话而已。
只是这梦话,听一些,也让苏海纯觉得心酸。
“我一定会让你活的……一定……”
蓦地,林千语突然直挺挺地坐起来,双眼只睁了一下,模模糊糊的。他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苏海纯似的。
看到苏海纯泪眼迷蒙的模样。
他心痛的想哭。
他怎么会看到呢?林千语脑子也是迷糊的,他想,这可能是梦吧……
可能是自己太了解纯儿了,知道她一定是担心忐忑,焦急无助!所以梦里,梦到她这么清晰地哭泣着吧。
于是,林千语伸手,抹了下苏海纯的泪珠,又直直地砸了回去。
“千语,千语!?你背后有伤啊!”
苏海纯赶紧叫红朵过来,一起帮着她,给林千语翻身。
“他刚才……给我擦了泪?”
林千语准确无误地,抬手给她擦泪?
苏海纯甩甩头,“他做梦不清醒了,可能现实与梦境对上了吧。”
红朵又赶紧拿了绢帕给苏海纯擦泪。
道:“三小姐,别哭了……大夫都说等姑爷清醒过来就没事,您怎么还能哭呢?”
“我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千语就算在梦中,也还想保护我。”
红朵知道,三小姐以前在山上过的很苦。
就凭自己曾经仅仅在幼年时伺候过大夫人,后期就那么被欺负,更别提三小姐还是大夫人的女儿了!
二夫人和三夫人,还有二小姐,都是打心眼里讨厌大夫人,老实说,十年前,她那时候还小,又是下人,没什么用处,但也压根不相信大夫人是那样的人。
所以三小姐的处境,可想而知。
这下了山,她们还这么明目张胆地害,更别提在山上了。
“三小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说,人活成她们这样,有什么意思?我从不想争抢什么,其实下山后的每一次反败为胜,我都觉得自己很可耻,我不屑那些手段,也不屑看她们落败后,奸计不得逞后的表情。是她们想害我的,如果她们不想害我,我不会干那些事。”
苏海纯甚至觉得,如果重生后,翠枝对她和善,三娘、二娘她们也没有害过自己的娘亲,一切都重来的话,她绝对会安安生生过日子。
这些话,苏海纯对红朵说不出口。
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算了,折腾了一晚上,又请大夫,又让你干这干那,你也快些歇息吧。”
“我不累。”
“去歇着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卧房内又只剩下苏海纯和林千语两个人。
林千语满头是汗,苏海纯握着他的手,轻轻低语,“千语,看着你这么难受,我真是恨不得,所有的苦所有的痛,都我自己承受!”
“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你说……我们的孩子去了哪呢?我们重生回来了,可他要去哪呢?他要去天上吗……如果他去天上,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苏海纯仰起头来,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但她依然虔诚地祈祷着:“孩子,你是男是女,我也不知道,如果你在天上的话,一定要保佑你爹爹,快点好起来呀。娘亲一定会在未来,重新把你安安全全,健健康康地生下来,所以千万不要因为没能出生,就恨我们……”
因为林千语的伤在后背,他只能侧卧或者趴着,此刻他正是侧卧,白色的棉布搭在他脑袋上。
苏海纯顺势拿下来,又放回到一旁的小铜盆中洗涮。
就这侧身弯腰的功夫,床上的林千语却微微睁开双眼。
他依旧什么都看不见,眼前漆黑一片。
可是苏海纯刚才说的话,他是全听见了。
本来脑子迷糊,猛地坐起那时,已经算是悠悠转醒。
重新躺下后,只迷糊了一下,便因听到苏海纯的话而强打起精神。
孩子……什么孩子?
生前自己日日夜夜都和苏海纯在一起,她有了孩子,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只有一种可能。
苏海纯是在死前发现自己怀孕的,可能就一个月两个月而已。
然后……然后就是那场令他们俩痛不欲生的火焰……
林千语听到铜盆的动静,又立即闭眼。
只是眼角却流出泪来,瞬间滴落到枕头上。
“纯儿……纯儿……”
他依旧装作在梦呓的样子,手还忍不住乱抓。
苏海纯赶紧握住,“我在,我在的!”
“我没用……纯儿,我没用……”
“哎呀,说什么呢!你这是又梦见什么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很快很快……我陪着你,就在你身边,哪也不去。”
苏海纯赶紧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
她以为林千语梦到什么激烈的事情。
其实林千语是对自己生前到死都不能保护住苏海纯而内疚。
但是这件事,纯儿没有跟他说,自然是不想让他知道,再多一份伤心。
那么,他也就……当作没听到好了。
“纯儿……对不起……”
就让她当作梦呓般的,道歉吧。
又过了三日,林千语的热度算是彻底退了,他坐在床上,披着衣服,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纯儿在一旁给他搭配吃食。
下意识地,他忍不住伸手在自己眼前晃晃。
别说什么影儿了,真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顶多晃悠极了,能感受到自己的手带来的风。
完全没有那日惊坐起来的清晰,那日是真的超级清晰。
“果然是梦吧……若不然怎么能看的这么清晰……”
他允自低喃,而后又道:“纯儿,别弄了,大夫说我只能吃清淡的,一点粥就可以,你在那干什么呢?我听声音,你好像在……在拨鱼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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