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把窗户照的通亮，外面歌舞升平，环境异常热闹。

顾昀那间客房的淋浴坏了，她打座机给客栈老板，发现就连座机也是坏的。

这里是客栈，老板住蒙古包。

顾昀在出去找老板和去隔壁借用浴室之间，选择了后者。

严楚的客房亮着灯。

顾昀抬手，敲两下门。

里面有听不太清的脚步声，半分钟后，这间客房的光线从里面照到外面。

严楚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没有想象中的沐浴露气味，他身上除了檀香不会有别的味道。

“借你的浴室用用。”

严楚堵着门，没有让路的意思。

这家客栈的构造风格像连在一起的乡村教室，一推门就是草原，外面寒气很重，他身上的热量却很充足，体温随着水蒸汽扑面而来。

顾昀穿着拖鞋，不由自主缩了缩脚趾。

“严楚，是不是陈哥哥来了？”

顾昀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她几乎是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从他客房的门槛出来，拖鞋踩在草地上。

“我去找老板。”

她不等严楚反应，转身就走。

那干脆利落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没有半点留恋。

严楚站着没动，嗤笑一声。

顾昀猛地回头，神色凌厉：“你笑什么？”

“你跑什么？”

“我没跑。”

他问的干脆，她答的也干脆。

严楚盯着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沉声说：“等我一会儿。”

他说完，转身往客房里面走。

她不问姜荨为什么在他的房间，他也不准备解释。

顾昀看得出来，严楚对姜荨没兴趣。

他要是真有，近水楼台先得月，既然是邻居，估计不用主动去追，小姑娘心甘情愿倒贴。

既然没有，她就不怀疑。

严楚站浴室里修水管，顾昀坐沙发上摆弄相机，整理底片，过去半个小时，里面还没有修好。

她从沙发站起来，把拖鞋放浴室门口。

“别弄了。”

严楚没吭声，他低着头，视线范围内出现一双白嫩嫩的脚丫子，跟他猜想的一样，剪指甲没涂什么乱七八糟的颜色。

是最初始的淡粉色，轮廓修剪的很圆润。

他坚持要修，顾昀也不拦着。

她光明正大欣赏他浴袍大开，露出精壮的胸膛和若隐若现的腹肌。

严楚不经意舔了下后槽牙，问：“看什么？”

“看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不扭捏矫情，一脸的理所当然。

严楚不想在这种事占上风，索性闭了嘴。

他回客房的时候，姜荨还没走，坐在窗边的高脚凳上画画。

窗外的篝火，点点星光，万丈夜幕，都在她的画板上。

“严楚，快过来看。”

严楚扫了眼墙壁上的钟，时针和分针都指向最上方的数字，已经十二点了。

他站着没动，有赶人的意思。

姜荨不开心的扁扁嘴，装作看不懂，继续冲他嚷嚷：“你过来看看嘛。”

严楚抿着唇，一语不发。

她跟顾昀是两个风格的女人，姜荨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并不难猜。她叫陈赞陈哥哥，却从来都只是喊他名字。

严楚盯着姜荨，她眼中的情意很浓。

“姜荨。”

他盯着那双惊讶的眼眸，语气平缓：“我结婚了。”

姜荨的惊讶，瞬间被失望替代。

她眼睛像兔子一样红，却没有真的让眼泪掉下来。小姑娘虽然难过，但该有的骨气也没落下。

她受伤的抱着画板，走到严楚面前：“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用提醒我。”

严楚无话可说，侧过身。

姜荨抱着画板从他身边走过，耷拉着脑袋，背影格外落寞。

“我不会放弃的！”

说完，就跑开了。

......

后半夜下了场小雨，气温骤降。

顾昀觉得从肺腔过滤出去的呼吸，都是冷的。

她没怎么睡好，黑眼圈很重。

陈赞伸了个懒腰，去隔壁敲门。

“进来。”

“看见楚哥了吗？”

顾昀摇头，从洗手间出来。

她脸上敷着面膜，眼睛敷着眼膜，只露出一张嘴在外面。

陈赞看得直乐，一边笑一边说：“这东西有用吗？”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贴？”

顾昀把充电宝扔给他，去行李箱翻毛衣。

陈赞顺势靠过去，他离她很近，近到能闻见面膜清新的气味，和她嘴唇细小的纹路。

“离我远点。”

她措不及防突然开口，把陈赞吓了一跳：“你能看见？”

他抬手，在她眼前晃两下。

顾昀推开眼前那只手，指了指门外：“去找严楚。”

“他不在客房。”

“问老板。”

“老板也不在。”

好好的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

顾昀正准备给严楚打个电话，手机解锁，微信两条提示消息，是严楚一个小时前发来的。

[租车。]

[我们被跟踪了，小心。]

“看什么呢？”

顾昀透过车窗扫了眼外面，游客很多，都是大众脸，很难从这里面找到心怀不轨的可疑面孔。

“我们被跟踪了。”

陈赞眉一皱，莫名想起大巴上的那个孕妇。

“你说......”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陈赞闭上嘴，抬脚去开门。

“陈哥哥？”

姜荨惊讶的看着陈赞，问：“你怎么在这？”

“找顾昀出去吃早餐。”

“我来找严楚。”

“他不在。”

姜荨疑惑的挠挠头，喃喃自语：“奇怪，我刚才还看到他了。”

陈赞不想把姜荨牵扯到这件事里，语重心长的对她说：“姜荨，听我说，你现在回自己的房间，遇到陌生人不要搭话，防狼喷雾要随时带在身上。”

“为什么？”

“严妮被绑架了，有人跟踪我们。”

姜荨紧张的抓住陈赞手臂，用力晃两下：“我刚才看见严楚，他上了一辆陌生人的车，会不会有危险？”

陈赞眯起眼睛，问：“确定吗？”

姜荨连忙点头，怕陈赞不信，又解释说：“我叫他好几声，他都没有理我，那么近的距离，应该不会听不见。”

顾昀和陈赞互相对视一眼，陈赞推着姜荨出门，再三叮嘱：“记住，尽量走人多的地方，别单独一个人。”

“我跟你们一起。”

陈赞摇头，语气严厉：“听话，你乖乖回去，一有消息我会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