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沁沁从一堆文件中抬起了头，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夏舒坐，但还不等夏舒开口，孙沁沁转动着钢笔道：“研讨会出现了一些变动。”

夏舒心里一惊，不会是公司觉得她挑的礼服贵，不报销了吧？

“你的名额被换成了另外一个人。”孙沁沁将邀请名单递给夏舒，“而且是组委会直接将请柬送到杨总监那里。”

研讨会的组委会可是有好几家公司，还有政府部门把关，谁会有这么大的辐射力量？

夏舒好奇地接过名单，看到的却是沈思的名字。

那个文文弱弱，入职三个月，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但在前几天给过她温暖的人，如今竟然变成了特邀嘉宾，她到底做了什么？

夏舒是百思不得其解，孙沁沁也是如此，她有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明天就是周五，礼服是按照你的尺码做的，公司合作的服装设计师很忙，临时要改成沈思的恐怕来不及……”

夏舒静静听着，刚进办公室的那股雄赳赳气昂昂，想要大干一场的豪迈之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昨天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说有一家还可以的成品店，你看能不能直接将礼服的尺寸改成沈思的，费用公司会承担的。”

孙沁沁盯着夏舒，夏舒紧紧攥着文件夹，手指泛白，面色依然平静地点头：“好的，午休的时候我就把衣服送过去。”

孙沁沁赞赏地点头：“你刚才说有事要和我说？”

熬夜做出的方案就在手上，可是名额却没有她的，一切的努力都要变成别人往上爬的垫脚石，真的值得吗？

夏舒紧紧抿了下唇，孙沁沁也不着急，给她冲了杯咖啡后就看到夏舒面不改色，很是平静地将文件夹放在了她的手上：“这是我做的策划案，还请孙经理过目，希望能给公司带来收益。”

大红色的唇畔碰到棕色的咖啡，划出优雅的笑容，孙沁沁粗略地翻了几页，起身：“你跟我来。”

孙沁沁径直出门，可是去的不是杨总监的办公室，而是李总监的办公室：“老李，有个人才我得给你引荐一下。”

李东明李总监是整家分公司真正的掌权者，他已经快五十岁了，为人古板，不苟言笑，除杨总监外，公司所有人的奖金分配都要他签字同意，所以公司里很多人都怕他，更不敢得罪他。

看着孙沁沁热络地上前攀谈，李东明的神情也比平常要温和。

夏舒忍不住猜测，莫非孙沁沁和李东明是旧相识，她调来分公司不是意外？

“这个策划案做得虽然不如品牌部专业，但胜在概念新。要是公司真的能把一个三星级酒店捧起来，相信不少高端酒店都会有危机感，那我们能争取到的权益也会更多。你说呢，老李？”

孙沁沁一边说着话，一边打开了李东明的玻璃橱柜，拿了一只马克杯走到了咖啡机旁：“你的咖啡豆换了？”

李东明敷衍地应了一声后，戴上眼镜认认真真地看着策划案：“这是你做的，你就是那个在行业论坛首页挂了三天的夏舒？”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变扭呢？

不过夏舒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但发现李东明压根儿没看自己，她又连忙应了一声。

李东明也不给夏舒多说话的机会，直接道：“孙经理和我提过你，你应该感谢她把你带到我这儿来。周五正好有个行业论坛，几家公司都会推广自己的品牌，你这个策划案写的不好不坏，但胜在新颖，估计还没有平台做过这块的尝试。”

李东明又继续翻了几页，然后摘下眼镜将文件往自己跟前凑近了一些：“你这个预算是不够的，还得多学。”

夏舒连连点头，没想到李东明又戴上眼镜看着夏舒：“周五正好有个行业研讨会，是一次很好的学习机会。你今天就和品牌部那边的同事修改方案，下午三点之前把方案完善好以后拿给我签字。”

下午三点前……那岂不是不能趁着午休去帮沈思修改礼服了？

夏舒看向孙沁沁，孙沁沁左手端着马克杯，右手自然地搭在左手手肘上：“时间有点赶，礼服恐怕来不及做吧。”

“他们设计公司肯定有现成的，就算没有现成的，这小姑娘身材不胖不瘦，改改也快的，我会让助理打电话和设计公司协商。”

有了保证，夏舒的心一下子雀跃了起来。

她正要表忠心，说一些自己一定会努力之类的话，李东明却转头看向孙沁沁：“每家公司都要上台做个简单的汇报，你到时候就简单提一下流量扶持中小酒店的规划。”

在整个行业大佬面前露脸，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可是孙沁沁却没有夏舒以为的那么开心。

“这事儿我可做不了。”孙沁沁直接拒绝道，“杨总监也会带着部门同事一起去，怎么说也应该让杨总监发表公司的重要决定。”

“我已经跟总部申请了周五四点召开视频会议，他晚一点没事，只要能赶上最后的敲金钟的活动就没有问题。”李东明的表情极其自然，根本听不出是一种算计。

夏舒倒抽一口冷气，孙沁沁这才放下马克杯：“这样的话，我只能越俎代庖了。”

李东明将文件递还给夏舒，叮嘱她好好修改，夏舒连连点头。

出了办公室，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渗出了一层薄汗。

原本以为蒋芳和她之间的竞争已经是职场的残酷体现了，现在才明白，真正的硝烟从来都是无形、无声的。

“为什么是她？”李东明给孙沁沁加了一勺方糖，“她可是吴雪雁的人，你就不怕吴雪雁回来跟你抢人才吗？”

孙沁沁笑得意味深长：“吴雪雁可不会和杨总监对立。”

李东明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闷哼：“公司内部应该团结向上，哪来的对立？就算有竞争也应该是良性竞争，服从公司的文化。”

孙沁沁耸了耸肩，没有接话。

李东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不过我快退休了，本来呢是应该让年轻人多一点历练的机会，但年轻人起来太快容易失了方向。为了公司稳定，我也得在退休前为公司多培养几个人才。”

这个年轻人指的自然是一心想要升到总部，代替李东明的杨总监。

孙沁沁的咖啡杯碰了一下李东明的，大红的嘴唇扯起一个会心的弧度：“所以我才说李总监才是真正为公司着想的人。”

“你不用拍我马屁，你还没说你为什么选夏舒。女人聪明是好事，但底下的人太聪明，太有想法，不见得能帮你。相比，沈思的组织关系可比夏舒扎实多了，也是你能切实用到的，为什么不选沈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