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烙印(2)

正午,艳阳天。

碧空如洗,天上就只是挂着几朵孤独飘零的云,楼无鱼在街上悠闲自在地闲逛着,好的天气,也会给人带来好心情这话一点也没错,至少他现在有了大好的风光可以任由他欣赏。

楼无鱼穿梭于人群中,自己也就成了一道风光,这可能大多部分不是来自于他长的多好看,而是他那一副落拓的打扮和优雅,闲散的神情。

这是一个在人们的理解下很矛盾的一个人的形象。

这样的人大多在别人眼里会是个疯子,因为只有疯子才会和正常人不一样。

楼无鱼看着路人的目光中多少流露出对她的嘲笑,他也不在乎,嘲笑和谩骂是伤不了他半分的。

青石板上的灰尘也被强烈的光线照得发亮,都变得没那么脏了。

最脏的东西都藏在黑暗里。

但是没有人会认为楼无鱼身上是干净的,他不仅衣衫不整,一路上风尘也布满了全身,楼无鱼一面走着一面展开双臂,转了一个圈,看着自己的周身的脏污,他笑了笑,心想:“我都成这幅样子了,别人难怪不得这样看我了。”

他的笑容温暖,洒脱,神秘。

笑的好看女孩子能虏获男人的心,笑成楼无鱼这样,不管多大年龄的女人总是要对他多看两眼的。

两个并肩走着的,手提菜篮的妇女望了楼无鱼一眼后捂着嘴巴偷着笑,楼无鱼看着她们菜篮里的肉和蔬菜才想到自己的肚子早已经空空如也了。楼无鱼苦笑着想,自己还好没有忘记了吃饭。

一碟卤牛肉,一壶酒。

楼无鱼嘴里吃个不停,耳朵里也有听不完的声音。吃饭的地方是不可能没有人的,因为他是人人都需要的,大多数的人在大多数的地方都少不了要讲话的。

三个少年走进这家小店,东张西望的,没有空余的桌子了,只剩下楼无鱼的这张四方桌还有三根长凳,他们找准位置后,径直走来,一人一根凳子坐了下来。全然没有看见楼无鱼似的,他们叫的菜摆满了一桌子,楼无鱼的牛肉也被菜所包围了。

他们三个虽然不是穿的什么锦衣玉缎,可做工还算是细致考究,腰间都别着玉佩和香包,酒菜的香味似乎是把香包的味道压下去了,不然就是香包早就没了香味。

坐在左边的少年眉清目秀,身穿绿袍。右边的少年个头较大,气宇轩昂,身穿白袍。楼无鱼对面的少年看起来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可面相中却有少见的沉稳坚韧,他身穿蓝袍。

楼无鱼没有多去看他们,他的牛肉也快吃完了,酒还有半壶,他喝下一杯酒后,那蓝袍少年忽然道:“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与我们同饮同吃。”

楼无鱼笑了笑,笑了就是代表他接受,他反正也没有吃够,这种好事他绝不会有所推辞。

楼无鱼笑道:“多谢,多谢!”

他马上就去夹了他面前的一块鸡胸肉,咽下后,蓝袍少年问道:“公子不是七安城的人?”

楼无鱼道:“在下是外地人,初次到贵地。”

白袍少年道:“怪不得看一身的风尘,你路上该不会是遇上打劫的了吧?”

绿袍少年轻叱道:“怎么可能会遇到打劫的,这附近谁还敢做打劫这买卖,不想活了还差不多。”

白袍少年笑道:“是啊,我怎么给忘了,这里方圆百里不可能有打家劫舍的生意。”

蓝袍少年认真的看了一眼楼无鱼,道:“这位公子的衣衫一看就知道是被撕开的,而且看公子的面貌也不像是个会被别人抢的。”

楼无鱼苦笑道:“不满各位,在下的衣衫是我自己撕破的。”

白袍少年夹起了剩下了最后几片牛肉,送进肚子里。

他盯着楼无道:“你自己撕破自己的衣衫?为什么?”

蓝袍少年好奇地望着楼无鱼道:“为了女人?”

楼无鱼楞了一下,想不到这样容易就让人猜出来了。

他道:“还真是为了女人,足下的眼光独到,不赖,不赖!”

蓝袍少年朗声道:“这全凭猜测,公子过奖了。”

他接着道:“只因为这世上的一切事情发生的如果不合理,那么多半就和女人脱不了关系,你们说,我说的可对?”

白袍少年笑道:“恐怕是你对女人的兴趣太大了些,所以什么事情都往女人头上去想了。”

绿袍少年眼里发出了光,道:“我们几个难道对女人的兴趣有谁比谁的要少一分吗?”

他又接着问楼无鱼道:“公子说呢?”

楼无鱼笑道:“是,在下对女人的兴趣不会比任何一个男人少的。”

说完四人仰头大笑,开心之色,溢于言表。

绿袍少年道:“公子来这小小的七安城可也是要来瞧瞧那花魁?”

楼无鱼轩眉道:“花魁?”

绿袍少年道:“原来公子还不知道呀,这花魁是香玉楼的头牌姑娘,天资绝色,跳起舞来就好比天仙下凡,可美了。”

楼无鱼怔了怔,失声道:“冯玲儿。”

绿袍少年眼里又发出了光,道:“公子你知道冯玲儿?”

楼无鱼道:“哦,略有所闻,只是不知道她是花魁。”

冯玲儿是花魁当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白袍少年哈哈道:“其实我们也不知道着花魁究竟会是谁当上,不过呢只要是见过了冯玲儿的男人,都会觉得她是花魁的唯一人选。”

绿袍少年正色道:“嗯!你总算是说了句有良心的话。”

白袍少年笑道:“我说的话啊句句有良心,只是你的脑子有病,老爱想到别处去。”

绿袍少年道:“公子在这里,我就不跟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人计较了。”

楼无鱼忍不住垂首吃吃笑了,男子汉之间说话真实不做作,他实在是觉得自己幸运可以和这三个少年坐在一起。

他也不免要想起水小春来。

蓝袍少年道:“公子在想什么?”

楼无鱼笑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你们三位一定是那香玉楼的常客了。”

蓝袍少年微笑道:“这个……公子怎么看出来的?”

楼无鱼道:“你们的香包……”

三人同时看着自己的香包,三人的面容不禁都有了一种暖意。

楼无鱼笑了笑,接着道:“这三个香包一模一样,想必是同一个女子送给你们的。”

白袍少年叹了口气,道:“这是姐姐为我们缝制的。”

楼无鱼吃了一惊,也吓了一跳,发现自己说的话很过分了,他马上立身向三人躬身作揖,道:“各位是在下嘴坏,我今日紫罚十杯以赔罪。”

楼无鱼的酒刚到嘴边,蓝袍少年也立身还礼道:“公子不必的,其实公子并没有说错话。”

楼无鱼茫然道:“三位可是亲生兄弟?”

白袍少年和绿袍少年也立身还礼。白袍少年道:“公子误会了,我们三人是朋友,也是兄弟,可不是亲生的,在下口中的姐姐也不是亲生的姐姐。”

蓝袍少年道:“公子请坐。”

四人都坐下来了,楼无鱼心里还是感觉有一阵的不舒服。

“我怎么会这样自作聪明呢?”

绿袍少年缓缓道:“我们三个和姐姐都是十多年前从家乡逃难到七安城的,那时候我们一群孩子真就是一群小乞丐。”

白袍少年喃喃道:“结果一群人,走进这七安城活着的就我们三个了。”

绿袍少年凄然道:“幸好是遇到姐姐,不然我们也死定了。”

楼无鱼不想问他们什么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容易就向他诉说了过去的事情,心里的不舒服也就慢慢的释然了。

蓝袍少年也不无忧伤的叹道:“姐姐她养了我们这么多年,我们也只有天天这样吃吃喝喝的,对姐姐她也无以报答。”

楼无鱼柔声道:“你们的姐姐可真是个好人,我想她一定是个既温柔又善良的美人。”

白袍少年呵呵笑道:“公子不必在意,想来公子也是不会轻看咱们这些人的。”

楼无鱼笑道:“哪里,哪里,在下能与三位结交,高兴还来不及。”

绿袍少年道:“我看公子的样貌和姐姐倒是很般配的。”

楼无鱼目光闪动道:“敢问你们姐姐的芳名?”

绿袍少年笑道:“公子其实已经知道了,就是我们说的花魁冯玲儿。”

楼无鱼怔住。

白袍少年皱眉道:“公子怎么了?”

楼无鱼笑道:“没有,这个在下实在是没有想到。”

绿袍少年抱拳道:“公子要是有兴趣,可以外后天到香玉楼观赏,我们也可以跟公子介绍姐姐认识。”

楼无鱼也抱拳道:“在下一定去。”

他自然不会说冯玲儿此刻也许正在他的床上,除非他想挨打了。

小巷。不是去香玉楼的小巷。

从小巷出来,对面是一家后院的角门。

这条街上没有商铺,没有小贩,只有一个精赤着上身粗壮的大汉围着一个穿着百褶裙的小姑娘,他们的所作所为肯定是没有哪一个女孩子能够原谅的。

小姑娘被逼到了墙边,地上还有百褶裙的碎布,她缩着身子,抱紧双腿,全身都在颤抖,两个大汉抚掌大笑,像是在欢呼自己的胜利。

楼无鱼一个翻身,就掠到了大汉和小姑娘中间,大汉是真的很壮,很高,两个人要比楼无鱼高一个头,满身的肥膘,要说他一顿不吃个三斤肉楼无鱼是不会信的。

大汉厉声道:“你这家伙从哪里跑出来的!快滚回你家去。”

楼无鱼笑道:“可以,有个条件。”

大汉大笑道:“你这小子,不会也是想来分一杯羹吧!”

楼无鱼道:“我不想,我只想请足下也回家去,这青天白日你这样做是很危险的。”

大汉怒道:“什么危险?”

楼无鱼笑道:“足下会摔到地上,说不定还要断几根肋骨,脸或许也会肿,到时候如果令堂问起是怎么回事,可别说是因为欺负了别人姑娘。”

大汉狂笑三声,突然地,一记重拳带风打向楼无鱼的鼻子,大汉的拳头比楼无鱼的拳头大太多了,从两只拳头的看,大汉的力量要大得多,像楼无鱼这样的拳头碰上后说不定骨头都会断。

楼无鱼出拳的速度比大汉的还慢,可时间算的很准确,刚好和大汉的拳头碰到了一起,然后大汉就倒地了,手指张开,另一只手握着手腕,痛苦的嚎叫声不绝于耳。

楼无鱼往大汉面前走了一步,大汉看到了,一声大喝道:“你别过来,你在过来我可就要报官了!”

楼无鱼笑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大汉掠地奔走,身子一歪一歪的。穿过小巷时还喊着:“杀人啦,杀人啦!”

小姑娘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她的脸埋在臂弯里,像是对全世界都充满了恐惧似的。楼无鱼第一眼就看到了她白花花的胸脯和大腿,她的年纪不大,可身体显然已经发育的很成熟,楼无鱼把视线从她诱人的地方移开,他想去看她的脸,可也只能看到一头乌黑发亮的发丝。

楼无鱼轻声道:“姑娘,她已经走的没影了。”

小姑娘过了一会儿,颤声道:“那……那你呢?”

楼无鱼怔了怔,也过了好一会儿才懂得别人是什么意思。哪一个大姑娘愿意在青天白日下衣衫不整的叫男人看见?

楼无鱼柔声道:“你把衣服穿好,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姑娘嗫嚅道:“我……我的衣服……”

楼无鱼看着地上的碎布,喃喃道:“那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背你回去,你在我身后我什么也看不到的。”

小姑娘哭了起来。

楼无鱼叹口气,道:“那我就要走了,你……”

小姑娘道:“你走了……我怎么办?”

她抬起了头,剪水双瞳可怜又无助地望着楼无鱼。她是那么的柔弱,那么的美,她的脸圆圆的,皮肤嫩的好像都可以掐出水来。

楼无鱼微微一笑,道:“那你要我怎么办呢?”

小姑娘慢声道:“你……你抱我回去……可以吗?”

楼无鱼怔住,抱一个这样的姑娘他当然求之不得,不过背着她难道不比抱着她好?

小姑娘娇嗔道:“你不愿意就算了,我知道你是嫌弃我的。”

楼无鱼苦笑道:“我嫌弃你?我们萍水相逢为何会嫌弃你?”

说着楼无鱼还是抱起了她,她很轻,比水小秋一样大时轻太多了,楼无鱼抱起她就像抱起一只小猫一样。

小姑娘忽然媚笑道:“你可真是个好人……”

突然间,楼无鱼眼前闪过一道细微的寒光,就在这小姑娘的指缝里。三根银针,致命的银针,用这种银针的人在这样的距离下,只要是银针一出,没有人是他杀不死的,她的针将会在瞬间刺进楼无鱼的喉咙,这是任何人也避免不了的。

每个人都避免不了死亡的来临,只是楼无鱼的死期还没有到,小姑娘的针还在她的指缝里安然地躺着,但她的人还已经动不了了,楼无鱼是什么时候点住了她的穴道?用的是什么手法?

楼无鱼的出手像闪电般,迅疾不可挡,她什么也没有看到,只觉得自己身上有几个地方突然有种痒痒的酸疼,然后就像一个死人一样动不了了,可楼无鱼还在对她笑,那是从容淡定的笑。

“真是个可恶的人,笑得这样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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