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头

老板吆喝了几声,道:“公子的内力深厚,在下不如,今日在下是用自己的内力把自己给弄倒了。”

老板爬起来,店小二连忙拍打他身上,其实地上哪里会有灰。

龙迪道:“老张,你也太不知好歹了,年过半百还得和别人年轻人比试拳脚。”

楼无鱼道:“老板也并非想要和我比试什么,他不过是想试试在下的武功而已,他刚才也并没有使出全力,不然他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老板道:“没错,还是被自己杀死的。”

龙谷挤眉弄眼,道:“老张怎么可能自己杀死自己。”

老板道:“因为我用多少内力,那些内力遇到公子时就像是遇见了弹簧,全部都反弹到我自己身上咯。”

龙迪悚然动容,道:“公子的内功在在真是闻所未闻。”

老板道:“别说是你了,我也是不晓得,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内功。”

老板对着楼无鱼眯着眼笑,他的眼睛本就不大,一眯着眼珠子都快看不见了。

食客们手里还拿着筷子,可手已近没有在动一下了,全都把注意力放在楼无鱼的身上,聚精会神地听他们的谈话。

老板道:“敢问公子师承何处?”

“是啊,在下也想知道。”龙迪道。

楼无鱼笑道:“你们可以猜猜,但我不能说。”

老板笑道:“公子的武功路数在下平生仅见,猜也猜不出的。”

楼无鱼道:“那就不要猜了,不如在给我来两斤牛肉,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事。”

老板神色犹豫。

龙迪道:“公子还吃什么牛肉,我们那桌还有一大盆的羊肉,这寒冬腊月的吃点羊肉才好。”

龙谷也走到楼无鱼面前,道:“公子请,我们蜀中的羊肉没有膻味的。”

楼无鱼笑道:“好。”

楼无鱼不会拒绝任何人的好意。

酒和肉。

草和桑叶。

楼无鱼想起这两种食物就忍不住笑话自己。

羊肉味道爽嫩,楼无鱼觉得这世上在也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候——和朋友一起喝酒吃肉,谈笑风声。

龙迪打了个饱嗝,道:“公子大老远的跑到这蜀中做甚?”

楼无鱼道:“蜀中多美人,我当然是来瞧美人的,对了,你们的菜色一流也是我喜欢的。”

龙谷低声道:“公子想要看美人?”

楼无鱼道:“当然。”

龙谷凑近了楼无鱼,道:“我们蜀中要说最美的一个就是那个女魔头了。”

龙迪道:“哎,那女魔头都三十出头了,还算得上是美人?”

龙谷笑道:“大哥,你可不能不承认,当年你和我是怎么想尽各种办法就为了看她一眼的。”

龙迪喝下一大碗酒道:“那是以前,她现在的年纪,公子怎么可能瞧的上。”

楼无鱼笑道:“你们说的这位女魔头是谁?”

龙迪道:“公子可听说过蜀中三怪?”

楼无鱼点头,道:“听说三个人都有些和常人长得不一样的地方,有人说他们是头上长了牛角,眼睛是两个瞳仁还是红色的,最后一个是长得奇高,比我们平常要高上四五尺。”

龙迪和龙谷大笑,笑得合不拢嘴。

蜀中多奇山峻岭,多有鬼才怪才,可楼无鱼听到的都把别人说成了怪物,哪里还是些人的模样。

楼无鱼也跟着他们笑。

等到笑停了,龙谷又咳嗽了几声,龙迪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楼无鱼笑完又吃了几口肉。

龙谷道:“公子听到的这些传闻可真是一绝,把我们这蜀中说的像是一些妖魔鬼怪的洞穴一般。”

楼无鱼笑道:“那你给我说说,这三怪是怎么个怪法?”

龙谷道:“三怪其实不是说的我们蜀中有三个怪人,这三怪是指人长得奇怪,喜好奇怪,脾气奇怪,这三种奇怪都在一个人身上。”

龙迪道:“没错,三怪是指一个人。”

楼无鱼怔了怔,道:“一个人?还有这三怪,他是谁?”

龙迪道:“正是那女魔头的亲爹,王锦棠。”

楼无鱼道:“想必此人在蜀中的名望甚高。”

龙谷道:“是,这王锦棠在咱们蜀中的势利足以和中原的天海山庄一较高下,分庭抗礼。”

龙迪道:“这个王锦棠以他的掌法闻名,乃是蜀中一绝。”

楼无鱼笑道:“你说他长得奇怪,不知这奇怪在哪里?”

龙谷道:“这人都说他长得奇怪是因为从来没有人看到过他的胡须。”

楼无鱼道:“没有胡须?”

龙迪道:“公子以为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还没有见过他的胡须奇不奇怪?”

楼无鱼笑道:“奇怪,奇怪得很。”

龙迪道:“说到他的喜好奇怪就更让你匪夷所思了。”

龙谷摸了摸头,道:“王锦棠喜欢穿女装,经常穿着艳丽无比的女装出门,他这样做叫人笑他不得,只好说他的喜好奇怪了。”

楼无鱼楞了一楞,这要比说王锦棠头上长牛角还要让他更难相信。

龙迪道:“这家伙的脾气更是让人琢磨不透,没有人晓得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别人要是说一个的的脾气怪,那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找出他性格上的弱点,一个身在高处的人,怎么可能会让别人知道他的弱点呢?

楼无鱼道:“那这家店的老板是不是也和王锦棠有关系。”

龙迪和龙谷吃了一惊,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龙迪眼睛里发出了光,道:“公子是看出什么了?”

楼无鱼道:“也没有什么,就是刚才老板对付我得那爪力不是普通招数。”

“啪”的一声。

龙迪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道:“公子猜的不错,这老板是那王锦棠的表亲,而王锦棠的掌法是由他母亲所授,他母亲和这老板的母亲是堂姐妹,本属同宗的掌法,只不过王锦棠的掌法改动颇多,这老板怕不是他的对手了。”

楼无鱼笑道:“他们的掌法是不是叫九凤手?”

龙谷目光一闪,道:“公子知道这九凤手?”

楼无鱼道:“九凤手成名时怕是我还没有出生呢。”

龙谷面生怀疑之色,却什么也不说。

龙迪道:“兄弟,你管的公子如何知道这九凤手。”

龙谷连连点头,道:“公子,失礼了。”

楼无鱼笑笑,转念一想,问道:“那你们所说的那个女魔头,又是怎么回事,你们叫她女魔头难道她会吃人?”

龙迪诡秘一笑,道:“这个女魔头不吃人,可她会勾魂。”

楼无鱼道:“勾魂?怎么个勾法?”

龙谷也像龙迪一样地笑,道:“让你对她俯首帖耳,死心踏地,她要是叫你给他跪下,你就到死也不会起来,总之她叫你给她做什么,你一定就会去给她做什么。”

楼无鱼心想:“这天下间能有这样的魔力?她到底是个人,还是个神仙,要是她真有这样的本事,也难怪别人要叫她女魔头了。”

龙谷笑道:“公子来我们这蜀中欣赏美人,只要看上那女魔头一眼估计也就不枉此行,不枉此生了。”

龙迪道:“你瞎说什么胡话,那女魔头比咱们公子大了多少,公子叫她姐姐都还年轻了些。”

龙谷道:“话虽不错,可这女魔头到如今长什么样了,我也不知道。”

龙谷仰头喝完一碗酒后,出神地望向门外,道:“我要是能上得去雨台上可就好了。”

龙迪笑道:“兄弟你是在痴人说梦不成,那雨台山可不是我们能进去的,只怕是有命去,没命回。”

龙谷长叹了一口气。

楼无鱼道:“这雨台山又是个什么地方?”

龙迪道:“雨台上在涪城西边,距离涪城五十里地,雨台山的那座山不高,可是没有通向山顶的路,只能自己爬上去,可那山上多有毒虫奇草,要是被那些虫子咬上一口,被草割伤一道口子,那就只有王锦棠他家的独门解药可以就治。”

楼无鱼笑道:“所以说你说的那个女魔头才敢每年都到雨台上去?”

龙迪道:“那女魔头有解药自然是不会怕那些虫子的。”

楼无道:“那你们说的那个了情和尚怎么上去那雨台山的?”

龙迪道:“公子不知道,那了情和尚是那女魔头的表哥,了情的母亲和老板的还有那女魔头的母亲都是堂姐妹,解药就是从他们母亲手中传出了,不过那解药的配方独独给了王锦棠他婆娘。”

楼无鱼笑道:“你们刚才还说那女魔头和了情有过一段情?”

龙谷黯然道:“是啊,当时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羡慕了情。”

楼无鱼道:“有了那样一个美人相伴却还要躲到一座毒山上去?”

龙迪道:“这中间的缘故我们不得而知,可能真的是那了情看破红尘。”

楼无鱼笑道:“也走可能他是在故意躲着女魔头。”

龙迪大笑道:“是我得话,我巴不得女魔头整天贴在我身上。”

龙谷道:“我也一样。”

楼无鱼笑道:“看来她的确是很美。”

龙迪皱眉,道“公子,你——你可是想要去雨台山上走一趟?”

楼无鱼道:“为了一睹佳人芳容,有何不可?”

龙迪悚然动容,道:“公子是为了美人不要了性命?”

楼无鱼笑道:“我可没说我不要性命。”

龙谷道:“那公子是要去王家庄?”

楼无鱼道:“女魔头就住在王家庄?”

龙谷笑道:“嗯,不过这王家庄只怕公子进不去啊。”

楼无鱼道:“进不去?”

龙迪道:“王家庄只有接到他们邀请的人才能出入,公子假如想闯进去,可以说里面的人比雨台山的毒虫还得要人命些。”

楼无鱼道:“你是说进了王家庄会死得更快?”

龙迪和龙谷同时点头,落寞万分。

楼无鱼笑道:“我只是和两位说和玩笑而已,比起看美人,和朋友在一起喝酒吃肉还是更有意思些。”

龙迪眼睛里突然就有了一道亮光,就像是困在牢笼里的野兽看见笼子的门打开了一样。

龙谷有些局促不安,轻声道:“公子要是看美人,我们蜀中多的是,也不差那女魔头一个的。”

“对。”

楼无鱼和龙迪异口同声。

街边。

雪花飘飘。

吃饱喝足后楼无鱼心里美滋滋,暖洋洋的,身心舒畅了许多。

龙迪和龙谷向他告辞,道:“公子再会。”

楼无鱼笑道:“一定。”

雪下不大,雪花很小。蜀中寒冬里的天空灰蒙蒙的,可天之下的人们却过得热闹非凡。

奇怪的地方,奇怪风土,奇怪的人。

楼无鱼心里还是惦记着要去看看那个女魔头。

好奇心害死猫,可楼无鱼是人,一个相信自己的人。

也是一个喜欢欣赏美人的男人。

珠宝玉钗,琳琅满目,银闪绿光。

卖货郎是个和楼无鱼差不多大的年轻男子,他亲切地望着楼无鱼,就好像楼无鱼是他的亲人一般。

卖货郎道:“阁下要买给谁?”

楼无鱼说不出口来,他本不是来买东西,只是想问王家庄在何处。

楼无鱼道:“我想问一下,王家庄往何处走?”

卖货郎脸色一变,道:“你要打听王家庄做什么?”

楼无鱼笑道:“当然是去那里。”

卖货郎陡然一惊,道:“你收到王家的请柬?”

楼无鱼道:“没有。”

卖货郎带有讥消的笑道:“你没有请柬也能去王家庄吗?”

楼无鱼道:“你可知怎么走?”

卖货郎把两只手插进袖筒里,吹起了口哨,摇头晃脑没去看楼无鱼。

楼无鱼苦笑着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伸手给那卖货郎,卖货郎只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去,楼无鱼只好在掏出二两银子来,一并给到卖货郎面前。

卖货郎大有失望之色,道:“你不买我的东西,又要给我钱是什么意思。”

楼无鱼惊讶又无奈,只有笑着拿起了摊位上的一根普通的玉钗。

楼无鱼道:“我买你这根钗如何?”

卖货郎点点头,道:“好,你往城东直走,看到谁家的院落最大,围墙最高的,也就是王家庄了,不过我得提醒你,王家庄可是有去无回的地方,你可得想清楚。”

楼无鱼苦笑,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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