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无鱼搂着美人，水小春抱着一坛酒。

美人是楼无鱼的酒，酒是水小春的美人。

楼无鱼色胆包天，水小春酒量过人。

一个是色鬼，一个是酒鬼，有他们的地方必定酒色俱全——这是江湖上对他们最确切的评价，他们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美人总是喜欢找上楼无鱼，水小春每天都需要酒。

酒色伤身这句话，在他们面前似乎成了谬论。

一个轻功绝尘，一个快刀无影。

不，他们的本事不止于此。也没有谁能见到他们全部的本事。

他们就像是天上的星辰，人们见到的只有他们的闪光。有谁见过星辰的真面目？

——没有。星辰远在天边，可望不可及。

楼无鱼没有想过成亲，也没什有想到自己成亲时会这样的寒酸，没有张灯结彩，没有宾客盈门。

想过和楼无鱼喜酒的人不知道他今日成亲。

唯一不想喝他喜酒的朋友——水小春却在这里喝得痛快淋漓。

杨婷婷道：“公子今日与我成亲，可先饮一杯交杯酒。”

酒杯满了，又空了。

楼无鱼喝酒的速度和他的身法一样迅疾，天下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楼无鱼也好酒，尤其是女人柔软的纤手为他倒的酒，别有一番风味。

杨婷婷道：“酒不慢慢品，公子怎么会喝出他好在哪里。”

楼无鱼笑道：“这酒就好在是你给我倒上的。”水小春的酒从来就不是好酒，在好的酒进了他的肚子也只是酒而已，酒能让他无忧无虑的睡觉。

“那公子以为，什么样的女人是好女人呢？”杨婷婷媚笑道。她的手摸着楼无鱼的脖子。

楼无鱼苦笑，他不想说出实话，也不想骗杨婷婷。

杨婷婷娇嗔道：“看来公子认为我不是好女人，才不愿意讲是不是？”

楼无鱼接着苦笑，他内心厌烦这个女人，可又不好意思，在女人面前他总是会为难的。

对付像杨婷婷这样的女人，他只能束手无策。

所有酒壶都空了，酒楼的客人还是只有他们五人。店小二趴在柜台上，鼾声如雷。昨天的那天老狗依旧在店门外懒洋洋地张望。

“刀——小鱼——小鱼——刀”水小春嘴里不停地反复念叨。

刀在他的腰间，楼无鱼在他的对面。

上官琴和水小秋醉得很老实，醉了的美人也保持着她们的风采和韵味。

酒杯被杨婷婷攥在手里，倏忽而过，砸碎在柜台边，店小二吓得惊慌而起：“谁，是谁！”

杨婷婷道：“是我。你还不快过来。”

店小二看着杨婷婷诱人的妩媚和绝妙的风情，想说出些什么来，可到了话到嘴边打了节，支支吾吾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好垂头丧气地走来。

杨婷婷道：“我与这位公子今晚成亲。你家可有客房？”

店小二睁大眼睛，道：“没有——我们家只卖酒菜，不是客栈。”

杨婷婷从楼无鱼的怀里下来，楼无鱼憋着的一口气总算是松了。这种轻松的快感比楼无鱼从肩上卸下三百斤的粮食还要愉快。

杨婷婷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店小二眼睛没有看银子，看着杨婷婷的手，那是一双洁白无瑕的手，和她的脚简直是两个人的。

店小二没有去看她的脚，他被杨婷婷迷住了，一个女人要是迷住了男人，那个男人只会看到她身上的好了。

杨婷婷踮起脚，用食指戳店小二的额头，笑道：“你这个小孩，再这样看我也不怕挨打。”

店小二张大嘴巴，接着转眼看着楼无鱼，楼无鱼的面张可不像是会打他的。

店小二对楼无鱼弯腰作揖，道：“公子，小人失礼了。”

楼无鱼摇摇头。

杨婷婷脸上的肌肉僵硬了，瞳孔收缩，神采全无，像是个死人。

他看到了“李三”。“李三”目光如鸷，像一只捕食的冷血野兽。

“李三”道：“姑娘是要成亲？”

杨婷婷怔了半晌，道：“是——”

“李三”道：“是与这位公子？”

杨婷婷嘴角抽搐了一下，道“是，和他。”

“李三”假笑道：“正好，老夫昨日这位公子有缘，他既然今日与姑娘喜结良缘，那楼上的那间客房就当是老夫的心意，老夫分文不收。”

杨婷婷银子还在手里，冷汗直冒。店小二站到“李三”身后，偷眼看着杨婷婷。

楼无鱼柔声道：“多谢前辈。”

“不用，公子大喜，这姑娘很不错。”“李三”道。楼无鱼这时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笑，但脸上还是笑容可掬，他难过时也笑，绝望时也笑，想哭的时候也会笑。

没人看过他哭。

房间很宽敞，布置精美，古董玉器摆满书架，墙上的字画更是挂的满满的，墙上几乎没有空隙，所有物件都价值连城，可堆放得杂乱无章。房间只有条让一人独过的空道，空道通向的自然是床，一张很大的床，可以睡八个人的床。

床上只躺着楼无鱼，床很硬，像是直接睡到了地上。楼无鱼不会嫌弃这张床，可以躺下，他还站着干什么。

衣衫在楼无鱼眼前滑落。

他本应该很享受这个时刻，可衣衫是从杨婷婷身上褪下的。

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女人，笑起来只会更加放荡。杨婷婷一直笑，压住楼无鱼身子时一边笑，一边吻他，吻遍了他的眼口嘴鼻。

杨婷婷的吻温润，清香，楼无鱼笑的自然，大方。

越是美丽的东西，触碰是也就越危险，花枝有刺，蘑菇有毒，女人会夺命。

杨婷婷在笑的最灿烂，看起来最高兴时突然出手点住了楼无鱼身上三处大穴。

杨婷坐在楼无鱼身上媚笑道。“公子可还喜欢我的这一手点穴功夫？”

楼无鱼喃喃道：“如果我说喜欢的话，你能给我解开穴道吗？”

杨婷婷大笑，笑的一身雪白的肌肤都在颤抖。

“公子不是个老实人，我要是给你解开你欺负我怎么办？”

楼无鱼道：“你没有听说我，我从来不会欺负女人吗，尤其是像你这样漂亮的女人，更何况你现在是我的妻子。”

杨婷婷道：“公子难道忘了，成亲以后会折磨得我发疯吗，这样我还敢放了你吗。”

楼无鱼怔住。他无可辩驳。

“公子今日死的也不亏，我的身子可都被你看完了，你死的也算是瞑目吧。”杨婷婷道。

楼无鱼道：“你要杀我？”

杨婷婷道：“我本就是来杀你的，公子好色，今日却要死在这色字头上。”杨婷道说着就掐住了楼无鱼的脖子。

楼无鱼道：“你当真舍得杀了我？”

杨婷婷悠然道：“公子怕了吗，我还以为你死在我手里会安心上路呢。”

楼无鱼道：“我怕，我怕极了，我怕你等下会身首异处，你这样美的女人，脑袋就应该好好地长在脖子上，你也不应该来杀我，还是脱光了衣服来杀我。”

杨婷婷脸色瞬间发白，只因为她看到了水小春就在门口，她畏惧水小春的刀，她的畏惧会让她的血液流回心脏，从而反应迟钝，就在这瞬时间，水小春的刀就能要了她的命。

刀，同样的一把刀，人也是同样的人，一样的速度。

杨婷婷的脑袋还在脖子上，几滴泪落在了刀身上，这是水小春的刀第一次粘上女人泪。

楼无鱼看看杨婷婷握住他脖子的双手，道：“怎么，现在你还要杀我？”

杨婷婷愣住了，身子僵硬了，哪里还能动弹。

楼无鱼无奈地坐起身，为杨婷婷擦掉了眼泪。

楼无鱼柔声道：“你的轻功虽好，这点穴的手法，我就不敢恭维了？”

杨婷婷痴痴呆呆，面对水小春的刀，她绝望了。她微微扬头道：“你杀了吧。”

水小春冷冷道：“可我现在还不想你死。”

杨婷婷道：“你问什么我也不会说，我也不能说，就算你不杀我，我也是个死人了。”

楼无鱼道：“我们没有要想杀你，你可以好好的活着。”

杨婷婷凄惨地冷笑一声，厉声道：“哦，是吗！”杨婷婷说完后忽然引颈就戮，她的血在刀口四溅。血飞溅到水小春和楼无鱼身上，血是热的，但他们的心已经冷了，楼无鱼想要拦住她，可是晚了。——一个人要真有了必死之心，谁又能拦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