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只是朋友

谢殊以为,感情这种事是要抢占先机的。一个人先遇到谁,谁就先住进这个人心里,即便后来的人再好,也无济于事。

譬如她娘亲先遇见谢殊,即便后来遇到比谢殊好一万倍的人,娘亲心里住着的,还是谢殷。

可不论怎么说,卫鸣风都该是先住进辛婉心里的那个人才对,但最后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辛婉就转而喜欢上了另一个人,而那个人,竟还已经去世。

这世上一个情字,果然无解。

卫鸣风说着说着,便趴在放着棋盘的桌子上不动了。

谢殊伸手推了卫鸣风一把,他却一动不动,甚至还有鼾声微微作响。

好家伙,自己睡着了,还把棋盘遮了一部分,让他们下不了棋。

谢殊这下没辙了,卫鸣风才喝醉,又不可能叫醒,他们也不能丢下卫鸣风自己回去。

谢殊想了想,如果让刘钰把卫鸣风背回去呢?

卫鸣风应该要比自己重一点,唔,可能不只一点点。而且这下山的路,似乎也不止一点点陡。万一刘钰背着卫鸣风,一个不小心,就……

谢殊打了个哆嗦,赶紧停止了自己的想象。

刘钰见谢殊突然打了个哆嗦,皱眉道:“阿殊冷吗?”

谢殊一时没反应过来:“啊?”半响忽地反应过来,“哦,我不冷,我穿得挺厚的。”

说着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冷,真的没刘钰想得那么弱,谢殊还站起来,走到亭子边上,张开怀抱然后……然后与刺骨寒风抱了个满怀,再然后实打实地打了个哆嗦。

这次真的是冷得。

谢殊本来穿着披风是不冷的,不过刚才张开怀抱,披风一敞开,寒风便往谢殊身上钻,也怪不得谢殊被冷得打哆嗦。

刘钰看着谢殊,好看的眉头紧皱。

谢殊想解释下自己真的不是冷,其实是风太大的缘故。

刘钰却起身向谢殊走过去。

谢殊见刘钰向自己走过来,也不知他要干嘛,心里有点发慌,于是本能地往后退了步。可谢殊本就站在亭子的柱子边,这么一退便背靠在柱子上,退无可退了。

不待谢殊反应过来,自己就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刘钰的披风很大,他没有脱下披风给谢殊,而是直接将谢殊抱在怀里,用披风把自己和谢殊两个人都裹了起来。

谢殊背后是柱子,不得已与刘钰靠得很近,整个人都几乎贴在了刘钰的身上,脸靠在他的脖颈处,似乎还能感受到刘钰有力的心跳。

“这样还冷吗?”刘钰的话语倒是从容不迫。

嗯,确实不冷了,还有点热。

谢殊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虽说之前就被刘钰抱过了,可那时也不过是个单纯的抱,至少谢殊是这样觉得的,而且也没有披风什么的,哪里有现在这么暧昧。

谢殊挣脱无果,只能道:“我其实真的不冷,就是刚刚风有点大,才打了个哆嗦,你还是放开我罢,这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以为,我与阿殊,确实有些暂时见不得人的事。”刘钰却是轻笑出声。

谢殊愣了愣,这么一说,倒还真有。譬如右相谢殊非是男儿身,譬如堂堂左相竟然……倾心右相。

谢殊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片刻。

刘钰见谢殊不说话,抱着谢殊的双臂紧了紧:“阿殊可好奇,我为何会在这树下埋酒?”

“为何?”她倒确实是好奇得很。

“我听闻寻常人家有个习惯,若是家里有女儿,便在自家女儿年满十八之时,在树下埋上一罐酒,待到女儿出嫁之日再挖出来,与他人一同品尝。”

谢殊听得发怔,呆呆地道:“所以你是在我满十八那日埋下的?”

“自然。”刘钰想起谢殊生辰那日,自己大清早便来了这里,他担心自己埋得太浅,被他人发现,便挖了许久,挖得够深了,才将酒埋下去。

因而今日卫鸣风要将那酒挖出来,也是挖了许久。

谢殊眼眶有些发红,她没有想到,刘钰对自己,这么用心。她的心里掠过一丝感动,但更多的,却是难过。

这个人温暖得像是阳光,若他是自己兄长,那该多好,又或者他们能一直保持着知心好友的关系,那也不错。

只可惜……

有些事终究还是求而不得的。

谢殊定了定心神,平复了下情绪,抬头望着刘钰,缓缓说道:

“刘钰,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这十二年里,你待我如何,我也知晓。我一直将你当做知心好友,却也只是朋友,并无任何儿女私情。

“你虽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却从不曾向你敞开心扉,你告诉我你已知晓我的秘密之时,我还曾怀疑你是敌非友。

“我的确是个女儿家,但我却也是宸国右相,我背负着我的责任和秘密,又怎可能与身为宸国左相又是宸国皇子的你发生任何扯不清的关系。

“我不可能会为了你孤注一掷地告诉世人我不是男子,也不可能顶着男子的身份与你私相授受。

“何况我从来都当你是朋友,从未有过其他。

“所以,你也把我当做朋友吧,寻个其他人家的好姑娘,能比我好上千百倍。”

谢殊一番话说得决绝,她盯着刘钰的眼睛,似乎想要告诉他,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并无半分掺假。

而事实上,也确无半分掺假。

刘钰看着谢殊,她白皙的脸庞染上了些许红晕,却不是因为害羞的缘故,而是情绪太过激动;她的眼神那么倔强又认真,让他移不开视线;而她红润的嘴唇,吐出来的字却是像刀子一般凌迟着他的心。

刘钰呆愣了许久,终于缓缓吐出几个字:“真的,一点可能也没有吗?”

“没有。”斩钉截铁。

“阿殊,你知道吗,女孩子满十八的时候,若是没有心上人,便只在树下埋一罐酒,若已有心上人,便分别在相邻的树下各埋一罐酒,寓意两人共结连理,会一直在一起。我埋酒之时,倔强地以为阿殊心里定是有我的,便埋下了两罐酒。可我如今才知晓,原来阿殊心里,竟连我的半分影子都没有。今日卫鸣风来挖了一罐酒走,倒是天意了。”刘钰声音落寞,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能将这一番话说出来。

谢殊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一次涌现出来,果然还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刘钰么?

谢殊趁着刘钰失神的时候,从刘钰的怀里钻了出来,她看了看卫鸣风,想来应该也差不多快醒了,便对刘钰道:“他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府了。”

说完谢殊便飞快地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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