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谛鸣

高致峰把血涂在符箓上面,只见光芒闪动,隐隐有几缕肉眼难以捕捉的黑气飘散,沉吟了片刻,说道:“果然也受到了少许侵扰,幸好没像小云那孩子一样被盯上,不然可就麻烦了!”

阅然听着害怕,怯生生的问:“我和姐姐没事吧!”

高致峰摸了摸他浑圆的胖脑袋,笑道:“区区小事,有师兄我在,举手之间即可消除!”将那符纸撕下一半,拿在手里和他走出院外,将大门紧紧闭上。

在正对大门两丈远,清出一片干净之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纹理朴拙拳头般大小的金钟,把那撕下来的半张符纸扣入其下,紧紧按在地上。

只听嗡的声响,如是千斤之力击在万钧铁英铸就的巨大钟釜之上,声沉音浑,轰然落下,力大沉稳,气势骇人,地面已然微微发抖。

波动之力倏然扩散,笼罩于院子四下的雾气,尽被吹散,裹挟的风势使立于边上的几人摇摇欲坠,几乎跌倒。

大家相互扶持总算稳住了身形,注目凝视之时油然万分惊诧,偌大一口金色巨钟,八九丈高,把整个院子全部笼罩于其中。

连番惊叹之后,目光转向高致峰,他立身在地上那口压着半张符纸的金钟旁边,笑道:“有我十丈金钟之光隔绝门墙,量他何等凶唳之气也休想逸出分毫。大家不必惊慌,只等大师兄传出好消息。”

“说起侵入小云体内的鬼气,来历有些蹊跷,趁现在这会有些空闲,给我详细讲述一下其中原由,晚会我也好跟师父和大师兄仔细说叨说叨!”

金钟罩下铜墙铁壁,内外可保无虞,言致一尽力平复好心绪,把小云平放在身旁的大方桌上,解去裹在他身上的衣物,袒开肚腹和前胸。

入目所见,浓黑的鬼气盘踞于肚腹之内,扭曲出一副狰狞的头脸面目,想要挣脱皮肤的束缚,破体而出,正通过血液和筋络往胸口方向蔓延,致使血脉贲张,突出体肤呈现出可怖的青黑,活像一团团纠缠扭动的毒蛇,撕咬他的心脏。

鬼气一旦侵入心脏,小云必死无疑,令言致一感到费解的是存留在他体内的另外一种气息,炎炎如火,温存于胸腔双肺之中,鬼气侵染至此,瞬间挥发,残留几缕飘出体外。

想必正是因为这样,他身上的鬼气虽然暴烈凶猛,却没有机会分化出来,侵染到别人身上。

倘若此时把鬼气驱尽,怎保那炎火气息不单独作大,侵袭他的肺腑五脏,造成灼伤。

但见那鬼气凝生的面目唳气暴动,愈加狂燥,一副非要破体而出的架势,稍作思量决定将之先行镇压,看下炎火气息的反应再作计较。

言致一双手掐决结成大辟邪印,暴然大喝了声,压在鬼气扭曲而成的面目之上,听得里面传出嘶吼声响,鬼气翻涌而出,硬生生的抵住了大辟邪印的冲击,反将他人震退几步。

想那鬼气之与恶灵本体相连,俨然一个分身,如此强劲,本体该是何等了得,可想而知。

大辟邪印一击之下,凝化出头脸面目的鬼气涣然溃散,大部分被挤出体外,四下冲击,狂呼怪叫着呼啸而起,化生出数百厉鬼,面目扭曲,形体异变成长蛇的模样,凄声呼号,听得外面的人头皮子发麻。

隔着金钟之光凝化的壁垒,难以望见里面的情景,单听声音已经令人神魂俱裂,有种瑟瑟发抖的感觉。

倘若身陷其中,光是想想已经觉得心惊胆寒。

这些厉灵分离之后,屋内盘旋了一阵子,头也不回的冲出门外,想要向四面八方逃亡,既没攻击将它们打出小云体外的言致一,也没企图再次回去他的身体里。

然而金钟罩下的空间,四下密闭,任他们如何撞击仍屹立如山,难以撼动半分。

千百年来的绝望与不甘,尽然释放,愤怒之下,开始互相融合,缠绕凝结,在半空里盘旋,化生成为一条黑色大蛇,水桶般粗细,再度开始撞击金钟壁墙,轰轰作响,隐隐有些晃动!

一直镇定自若的高致峰,脸色变了几变,赶紧盘膝坐到金钟本体之前,摧发功力加注其上。

这等凶魂厉魄破出牢笼,附近十里八乡,难余活口。到时候自己的罪责可就大了,非被师父骂死不可。

趁此厉鬼疯狂之际,言致一抖出一片亮闪闪的针芒,看那鬼脸面目初又凝生,力量尚未完全,借机封住它的七窍,额喉之上又各多加一针。

九针落下,各守一宫,初成阵形,针上光芒发散,互相辉映,一轮太极八卦图浮现在尺余上空。

他双手再次结出数个印契,用力将之压进小云的肚子里面,鬼脸面目“呯”然破碎,阴气涤荡,又有许多亡魂溢出,四下逃窜。

鬼脸面目针刺之下再也无力收聚,苟延残喘了片刻,七窍之中鬼气如血,粘稠的黑色液体从里面淌出。

言致一遂把小云的身体侧翻到桌边,任之淌到地上,汇集成滩,如是泼墨般浓重,散发出刺人口鼻的恶臭气息。

阴气稠化成墨,应该算是纯质的阴力,想必是从那邪灵身上分出的一部分力量,作为分身的魂识被打散,与本体失去联系,宛若死水。

言致一又取出几张符箓,丢落下地,无火自燃,那滩墨化的鬼气,如是热油一般,立时窜起数尺火焰,瞬间烧为乌有,恶臭散尽。

之令言致一忧虑的是鬼气驱尽之后,另一种气息会否独自升发,以炎火之势发散全身,以致经络损毁。

但见小云心口的炎息片刻的升腾之后,却渐渐寂灭,隐然落去不寻,方才长舒口气。

此番一场大劫,如临生死,邪秽驱除,他暂时捡回条命,苍白小脸总算恢复了点血气,精神也好了些。

如此凶厉的鬼气,阴寒深彻入骨,想要祛除实非旦夕之事,不忍他小小年纪从此心力衰微,疾病缠身,生出许多顾念之情。

想起师父将自己收入门墙之时,亲手给自己挂上的玉佩,顿时有了主意,忙的取将下来给他戴上。

说起这玉佩来,几位师弟都有一块,模样大致相同,因为都是出自师父一人之手。形似一团火焰,上面勾划寥寥几缕纹线,甚是简约,却似一只将欲奋飞的玄鸟,其质热灼,蓄养炎火之气,温润血脉。

此乃凤鸣山特产,石层之中多有分布,故而凡是投拜到凤鸣山的弟子,确定收录以后,多数会得到这样的一块玉佩,至于造型和作工,且看每位师父的好恶厌憎和心情手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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