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天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被送到无岐山的那段时间了。

因为萧铃儿的生命在那人手中，所以他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那人到了无岐山。

那人就是他的师父，江无歧。

他不曾听江无歧讲过任何关于杀人以外的事情。

可以说江无岐这个人本就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而之所以要把叶晓天带到这里，只是为了培养一个可以接替他杀人的兵器。

他有着一张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有着视人命如草芥的眼神，还有着出手必染血的剑。

他还记得无岐山上有一个山洞，山洞里关押着各种各样的人，这些人没有别的用处，只是为了给他练剑，练杀人的剑。

江无岐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会有表情，一种欢喜至极的表情。

从小他就害怕江无岐的眼神，每次看着他的时候他都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都凝结成了冰，一寸寸蔓延至咽喉，所以他们从来没有真正的说过话。

往往就是练剑，杀人，杀不了，被杀。

山上的规矩很简单，练三天剑，然后被送到洞里，能活着出来就继续。如果没有出来，葬身之所都不会为你准备。

为了生存，叶晓天不得不变强，不得不杀人。

叶晓天一直活着，山洞里的人一直死去，但却一直都有人。

这些他并没有在意，这种生活早已将他的心变成了一颗坚硬的石头。

一年后，除了他和江无岐，无岐山上又多了一个人，一个小女孩，她便是后来的百花娘娘。

她脸上脏兮兮的，穿着满是破洞的衣服，干瘪的身子，毫不畏惧地看着江无岐。

“你叫什么名字？”江无岐开口问她。

“名字？名字是什么？”她用稚嫩的声音问道。

“哼。”江无岐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叶晓天对山里突然多出了一个和自己一样还活着的人感到异常的开心，带着她换了衣服，洗漱了一番。

在山里你想要任何东西，只要把它写在纸条上并丢到井里，要的东西便会出现在桶里。

“你没有名字吗？”叶晓天打量着梳妆一番后显得分外灵动的女孩开口问道。

问到这里，女孩眼中又闪过了泪光，“我，我，我什么都没有。”她的手紧紧的拉着叶晓天的衣袖。

叶晓天一愣，他能明白这种感觉，笑着开口道：“我姓叶，你就做我的妹妹吧，叫叶晓雪。”

“叶晓雪。”叶晓雪轻声念道眼中却是亮起了光芒。

自从晓雪来了这里以后，叶晓天的生活开始渐渐有了变化，但是他还是要不断杀人，因为这样他才可以活下去，晓雪才可以活下去。

女子习武本就先天不足，刚开始剑都拿不动，三天之后才勉强能拿起剑，可是她就要被送进山洞了。

叶晓天第一次顶撞了江无岐的命令。

“师父，师妹才刚入门，身体虚弱，不如由我代她？”叶晓天直视江无岐开口道。

江无岐毫无表情地看着他，忽然出剑了，叶晓天根本还未看清是如何出剑的，脸上变多了一道血痕。

“去，还是死？”江无岐收剑入鞘开口道。

叶晓天咬着牙将叶晓雪送进了山洞，“雪儿，你一定要活下来！”

叶晓雪脸上的恐惧绝望清晰地铭刻在他的脑海里。

一转眼两个时辰过去了，叶晓雪还是没有出来，江无岐似是已经放弃了，转身便离开了。

叶晓天见状，立刻冲进了山洞。

叶晓雪瘦小的身体上沾满鲜血，衣衫褴褛，倒在地上。

几个身上挂着铁撩的男人将她踢来踢去，好似玩具一般。

见此场景叶晓天更是怒发冲冠，手中长剑出鞘，如嗜血的猛兽一般，每出一剑便带走一个人的性命，一时间整个山洞血流成河，血腥冲天。

他抱着叶晓雪从死人堆中走出，离开了山洞。

走出山洞的那一刻，江无岐正在山洞口站着。

叶晓天冷冷地看着江无岐，将剑上的鲜血抖落。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江无岐开口道。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经过山洞里的厮杀，叶晓天的眼中多了几分嗜血与疯狂。

江无岐收剑入鞘，“我等着你来杀我。只此一次，下次她必死。”江无岐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叶晓天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暗告诉自己，总有一天自己要杀了这个人，一定要杀了这个人。

“雪儿，雪儿，雪儿！”叶晓天忽然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自己又回到了小屋里。

他看了一眼门口，依旧是看起来似乎在沉思的刀无意，他知道一定又是他带自己回来的。

“多谢。”叶晓天向着刀无意道了声谢，但立刻神色剧变喷出一口鲜血。

刀无意立刻为他倒了一杯水，叶晓天慢慢饮下，脸色才稍微好一些，但却是又轻轻咳了几声。

“逝者已矣。”刀无意忽然开口道，他自己都不懂自己为何会说出这句话，可能真的因为叶晓天让他感受到了一个真正的人吧。

“放心，我还不能够死。”叶晓天笑了笑，开口道。

刀无意闭上了嘴，又走到房门口恢复了之前的姿势。

叶晓天正欲开口再和刀无意说点什么，一阵熟悉的铃铛声传到了他的耳边。

如此熟悉的铃声，人还未出现，他已经猜到来的是谁了。

苏九儿一路小跑冲进了房门，无视站在门口的刀无意扑到叶晓天的怀里。

只听见她低声啜泣道：“叶哥哥，你为何要抛下九儿呢？你是不是讨厌九儿了？”

叶晓天看着随后走进房内的苏老头，缓缓开口道：“怎么会呢？只是青曼被坏人抓走了，我为了救她才会离开的。”

“那青曼姐姐呢？”苏九儿听了叶晓天的话这才止住了抽泣，扫了四周一眼却没有看到笙青曼，不禁开口问道。

叶晓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不愿意说出她的死讯，因为他觉得这样或许就真的承认她已经离开了他一般。

屋子里的气氛刹那间变得无比沉重，叶晓天的表情让苏九儿似乎明白了一点。

叶晓天看着苏九儿，挤出一丝笑容开口道：“她回家了，再也不用陪着我流浪了。”

苏九儿看着叶晓天强装的平静，心中也是百般不是滋味。

笙青曼于她可算得上是一个大姐姐，一路上两人更成了无话不说的闺中之友。

她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两人一起嬉戏谈心的画面，不由的又流出了眼泪。

苏老头忽然大声道：“快！让我看看你伤势如何了？”

这一嗓子却是让叶晓天和苏九儿一愣，走出了悲恸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