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壮母含恨归了西

兰欣小姐没有再去找保长理论，径直回到家中。

回家的路上，她的耳畔一直萦绕着满仓那些话。让她能以理解的是，自己堂堂一个大学生，怎么会让他一介农夫问得瞠目结舌，说不上话。看来，这小子，不简单！有机会，要好好探探他的深浅。

“怎么样？垂头丧气回来啦，我的大小姐！”万老爷揶揄道。

“我都快被气死了，你还挖苦讽刺我！”兰欣对着父亲撒娇道。

“谁有这么大胆？竟敢欺负我万长兴的宝贝闺女！看我派人灭了他！”万老爷故意提高嗓门，佯装要去替女儿打抱不平。

“除了满仓，还会有谁？”兰欣嘟着小嘴，怒气冲冲地坐进大圈椅里。

“原来是白家的满仓呀！我当是谁呀！丁力，马上找人，把白家的满仓绑过来问话！”万老爷故意把桌子拍得山响，大声向丁力发布命令。

“是，老爷！”丁力满口应道，转身就要跑出门去。

“别，不要这样！”兰欣赶紧追出门外，拉住丁力，娇嗔道，“人家不就是随便说说，看把你们急得！”

“他满仓敢招惹我闺女，就得挨揍！”万老爷依然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爹，你想想，你闺女，我是谁呀？能文能武，怎能让他欺负？”兰欣转怒为喜，一脸的坏笑，擂了万老爷一拳。

“那你说说，满仓是怎么气到你的！”万老爷也转怒为喜，乐呵呵地问道。

“他呀，先是反问我，土匪为啥不去侵扰咱们万家，而去打劫他们白家？”兰欣扳起一根指头，说道。

“为什么呀？”万老爷也来了精神，他还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呢？

“我们万家是全村有名的大户，土匪放着肥肉不吃，专门去啃那干瘪没肉的骨头。这不明摆着是，牛大壮我表哥捣的鬼吗？”兰欣说得眉飞色舞，好像自己就是一个优秀的侦探似的。

“接着呢？”万老爷看女儿讲得头头是道，顿时来了兴趣。

“接着，他反问我，我表哥的命是命，梅儿、他嫂子、还有文书的命就不是命？”兰欣又扳起一个指头，说道。

“说得好哇！”万老爷拍手称赞道。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表哥，她是罪有应得！”兰欣竟然高兴地说道。

“可不是嘛！还有吗？”万老爷意犹未尽，追问道。

“还有，就是我哥，他问我，满柜、满金和文武，没有错，竟被伤成那样！我哥他，偷家里首饰，还上赌场赌博，有错在身，惩罚他，有什么不应该的？”很显然，兰欣小姐，一看父亲饶有兴趣，就故意加上了这么一条。

“嗯”万老爷点头称是，不觉竖起了大拇指。

正在这时，从门外竟然走来了兰欣的姑母。

只见她，两眼怒睁，像是要吃了万老爷母女似的。她突然发疯了一般，冲向万老爷，大声哭着说：“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你这个铁石心肠的魔鬼！”

他抓住万老爷的衣服，不停地撕扯着，摇晃着，继而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震慑灵魂，那哭声惊天动地，那哭声是人绝望后发出的歇斯底里的嚎叫！哭得万老爷父女俩手足无措，不知道是应该劝阻好还是任其继续发泄好。

不一会儿，那哭声竟然自己停了，只留下“啊，啊，啊”几声气若游丝的微弱声音传出。

兰欣俯身看去，只见，姑母瞪着双目，张着嘴巴，神情呆滞。吓得她大叫起来：“不好了！姑姑昏过去了！”

万老爷赶紧把姐姐搀扶到床上，平躺下来。用力地掐着姐姐的人中穴，呼叫着“姐，姐，姐！”。他看这样，不见姐姐醒来，大声喊兰欣，让她赶紧取来一根针，对着姐姐的额头，狠狠地刺了下去，猛地向上挑起。继而，再刺下去，再挑起。反复了几次，也不见姐姐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他无奈地放下怀中的姐姐，让她平躺在床上，伏在姐姐的身上，大声地哭了起来。

旁边站着的兰欣，也跟着哭了起来。

牛大壮的母亲，就这样，跟随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去了。

儿子，虽然不争气，让自己整日气得要死，但是，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儿子的死，做母亲的，依然是伤心欲绝。毕竟，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天下能有哪一个做娘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万老爷心中懊悔不已。姐姐的死，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原本让管家带着她到县城转转，就是不想让她看到大壮被活埋的情景，情绪失控。从城里回来后，他又常常派长工给姐姐送去吃的喝的，就是不想让她出门遇到村里的长嘴婆，怕她们说漏了嘴。即便这样，还是让她知道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我这苦命的姐姐呀！希望你到了那边，能够快乐一点儿，不像这人世间，这般的受苦！

万老爷怀着极度愧疚的心情，送走了姐姐。但是，姐姐的安葬问题，又压在了心头。

按照冶州地区的风俗，嫁出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那是不应该再葬入祖坟区域。理应和自己的丈夫合葬在一起，在阴间，再续夫妻情分。但是，姐夫过世较早，已经葬在席县牛家祖坟区域。席县和冶都县相隔一百五十多里，车马劳顿，花费巨大。这该怎么办呢？

这件事像巨石一般压在万老爷心头，让他茶饭不思。

万老爷思虑再三，决定找管家侯志商量一下，看如何定夺。

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侯志后，侯志当即表示，兰欣姑姑虽是万家人，但是，已经远嫁席县，死后不应再入万家祖坟。兰心姑姑，生前困苦度日；死时孤苦伶仃；死后孤魂难托。甚是凄婉，令人不由得潸然泪下。

侯志一席话，说得万老爷黯然神伤，不由得悲从中来，当即决定，就是花费再大，又要让苦命的姐姐回到丈夫身边，让夫妻俩在地下有个伴儿。

接着，万老爷又征求侯志意见：是否让姐姐的儿子大壮随行去席县？侯志这一次，不像上面那样仅吹吹风不予定夺，而是明确表明了态度：大壮是暴死之人，且有罪在身，身前为非作歹，身后理应另葬他处。因此，不必随母亲同行。

就这样，万老爷套上马车，放上姐姐的灵柩，和侯志、丁力一起，护送姐姐魂归故里。

作者 笑波客 说：亲爱的小伙伴们：笑波客更新了，追寻河庄那片云（现已改名为：河庄梦情），第三十一章：壮母含恨归了西。大家要想了解壮母魂归何处的风俗，敬请关注本章！http://www.zhulang.com/388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