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雅阁居

“六弟,你来了”,当杨茗还在出神时,宋晴发现了他。二人四目一对,杨茗看到师姐脸上略略出了些汗,那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自有一番美丽。

“师姐”杨茗淡淡一笑,“孩子们还好吗?”。这些孩子虽然身世可怜,但毕竟是孩子,时间一长,容易忘记。杨茗平日里也很关心他们,也不时会来教他们一些简单的入门功夫。

“进步挺大的,你四师兄说过几天要考他们《道德经》,他们可都在努力的”,宋晴微笑着说。在雅阁居,孩子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跟着沈平学习,教导他们一些做人的基本道理,为将来的生活打一个良好的基础。

“嗯,过几天,我要去西域了,还记得第一次去的时候,你和四师兄都为我担惊受怕”。杨茗说道。经过这两年磨练,杨茗在处事上更为冷静。

“嗯,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们青城上下,谁不知道你这个大英雄杨茗了呢?你在江湖中的地位恐怕要赶上你三师兄了。”宋晴笑道。

“师姐,最近又种出什么好花呢?我师兄是不是还是不爱练武?”杨茗问道。那沈平虽为青城弟子,却难以学会本门一些上等武学,只喜欢看书,研究他的书法,弹奏他的琴乐,就连清一,也早也不勉强练习武功了。

“呵呵,师姐倒是请人从新疆那边找来了几株上好的雪莲,只是不知能不能在我们青城种好,你师兄现在武功现在越来越弱了,我看快连燕儿她们的武功也要赶上你四师兄了”,宋晴娇笑道。

“六弟来了”沈平听到二人说话声,走了过来。这沈平看上去中上身材,不胖不瘦,一身儒雅打扮,言行举止间透着几分风雅。

“见过师兄,师兄近来可好?”,杨茗说完,跑了上去,抱了沈平一下。沈平也轻拍了几下杨茗的身体,二人哈哈大笑,实是十分亲近。

“这次西域之行,你带着七弟,可要小心,好好教他一些江湖上的事情,以后,青城上下就靠你们几个师弟了,几位师兄们忙着教务和江湖上的事,而事关我们青城最重要的每年西域之行,你责任重大。”沈平说道。

沈平说话语气成熟稳重,看上去确是个饱学之士,且面色和润,气质上显得坦荡。

“师兄,身为青城弟子,这是我份内之事,只是要和师兄弟们分开这么长的时间,确实有些舍不得。”杨茗道。

“是师兄没用,否则这些事情就该落在我的身上,现在却要师弟你辛苦了,为兄武功上没什么能耐,所以只能和你师姐在这种种花草,教教孩子们,可身为青城弟子,师兄也掂记着你们在外面的安危。”沈平道。

“师兄,这次我和七弟到西域去,不会有什么危险,你请放心,我就放心不下如果江湖中有什么事,几位师兄抽不出时间去应对的话,怕别人笑我们青城无人。”

“大师兄是我们一派之尊,断不可轻易出山,而二师兄要负责我们这么大的家业,三师兄最近在研究一本剑法,可能要闭关一段时间,留下的几位师弟妹堪当大任,所以我有些担心的”,杨茗轻语。

“师弟,你放心,我们青城人才辈出的,还有几位师兄座下的几十名入室弟子,加上数百名的教众,和方圆上万的村民,没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事的。”,沈平安慰道。

“是呀,我想师兄们的弟子也开始渐渐成熟,对于江湖上的一些事情也能解决的,只是怕有大的事情出现,他们应付不下来,非要让几位师兄出面的话,让别人看不起我们青城的少壮一代。”杨茗叹道。

“呵呵,你和七弟在,当然是无人敢来挑衅,外面的事情自也不需几位师兄*心,可你也不要小看了其他弟子们,现在也该多给他们一些机会,如同当年几位师兄栽培你一样呀!”沈平笑道。

“呵呵,也是,来,师兄,我们喝几杯,今天不醉不归,好吗?”杨茗笑道。“好!”二人爽声大笑。杨茗知沈平二人最为投契,虽性格迥然,但二人自小一起长大,也算是彼此了解。

“七师叔来了!”众孩子们一拥而上,“呵呵,好好跟着你们师父读书、念功,师叔回来后,要好好考考你们!”杨茗笑道。

“师叔,放心吧,武功我们师父不敢和你比,可学问方面,他老人家可是天下无双,我们将来,定替师父考个状元回来,如何?”一顽皮孩子嚷道。

“呵呵,那好呀,你们几个好好努力,若能真让我青城出个状元,师叔我就去帮你们看家护院,如何?”杨茗大声笑道。

“孩子们,现在该去练剑了,别只知道读书,武功也不能疏落的”,众孩子一一散开,宋晴过来把孩子们带走。

沈平、杨茗师兄弟二人携手来到大厅,落座后,侍从们送上来酒菜,二人开始小酌,酒过三巡,杨茗脸略泛红光。

“师兄,你有自己的爱好,一心研究书法,笛乐,听过你笛声的人都赞之天籁,而见过你书法的人,都叹之为天下第一”。

“而师姐每日在花、茶中寻找乐趣,你们夫妇二人过着这种宁静而快乐的生活,真是羡煞死了天下人,一个才华举世,一个貌美如花!”。杨茗真心赞道。

沈平笑道:“你我兄弟皆是性情中人,若不是师傅看中我,将毕生才学一一传授,将所藏名书赠之,并花数千金,为我夫妇二人建此别院,我夫妇二人怎能有今日的逍遥快活!”。

沈平自深感师恩,对其师的恩情永怀于心,清一诸多弟子中,沈平文才虽好,但在武功方面稍逊,却也丝毫不影响清一对他的喜爱。

“师兄,我前段时间见过师父,师父还在武功上给了我一些指点。不知师父最后来看你们时是什么时候呀?”杨茗言道。

“我记得是去年二月,距今也有一年半了”沈平道。二人心里都不由勾起对师父的思念,自古“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而清一对他们的关爱远远超过了普通的师徒关系。

“师父一直云游,就算在青城,也不知在后山哪个洞里清修,吃点果子泉水,便可度日,真是神仙一般”杨茗笑道。

“师弟,你这次从西域回来后,我和你师姐已经商量好了,也该给你寻门亲事,本来这事轮不到我们做主,只是,师父不在,几位师兄也杂事缠身,所以我和你师姐一直在帮你物色,现在快有些眉目了,回来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沈平说道。

“师兄”杨茗的心略略颤动了一下,“我每天都在面对江湖上的事,时常和刀剑为伴,成家之事,让师兄烦心了。”

沈平笑道:“只是我师弟这样的大英雄,何人才能配得起呢?华山掌门的千金陈清清小姐,你上次去华山的时候应该见过几面吗?”。

“还有昆仑派的一个女弟子,叫刘盈盈,据说长得气质出众,且发誓定要找一真正的侠义之人为夫,诸多好男儿前去提亲,也被她一一拒绝,说要等一个真英雄出现,这在江湖上也传为佳话,我和你师姐都寻思着去说说看。”沈平笑道。

“烦劳师兄了”杨茗答道,此时,杨茗心中翻起了五味,武林弟子成家相比寻常人家十七八岁要晚一些,但二十多岁也基本要定下来。

杨茗虽武功精进,才智出众,可久未成家,在江湖中,其实已成了不少人的心中疑惑。而杨茗其实是一直忘不了自己的师姐,这十多年来,他一直无法放下这份没有结果的感情,也不能对任何人说,他心里的苦楚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

对于杨茗来说,只想经常可以看到自己心爱的师姐,只想为青城贡献自己的每一份力量。对于儿女之情,他的心里暂时接受不了任何人。

“师弟,你怎么了?”沈平看到杨茗低着头想心事的样子。“是不是有了心上的姑娘,和师兄说说,师兄请你师姐去谈谈?”。

“不是的,师兄,我只是在想去西域的事”,杨茗急忙搪塞到。沈平虽然才学出众,但察言观色并不是其强,所以对杨茗出神之事,但也并不多问。

“嗯,师弟现在办事已很让人放心了的,不过,想周全一点,也可保无事”沈平道。作为师兄,沈平不论什么时候,总是会对杨茗说些叮咛的话。

“师兄,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和师姐在一起练剑,你老是打不过师姐,总让二师兄责骂的样子吗?”杨茗话峰一转。二人脸上都浮出了笑脸,一下回到了从前那些快乐的时光似的。

“呵呵,你二师兄对你更严厉呀,你的暗器总是差一点,还不是也让二师兄罚到河边跪了一整天呢?”沈平道。二人不由都笑出声来。是呀,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有太多快乐的记忆。

“后来师姐就让着你,让你赢了几次,不过,还是让二师兄发现了,罚你们俩到山上去砍了几天柴。”杨茗轻声道。

“呵呵,是呀,你师姐知道我不练武的料,又不想我总让师兄们责骂,输给我的时候也装得挺难的”沈平面露着微笑。

“师兄,你和师姐成亲也好几年了,是不是也该给我们添一个小师侄了?”杨茗笑道。其实这在青城也是好多人的愿望。

“嗯,你师姐其实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了的,只是没有告诉你们,等你回来的时候,或许,你的小师侄已经出生了。”沈平脸上充满了幸福。

“恭喜师兄了!”,杨茗此时心中不知是喜还是忧,既替他们开心,又感到一丝丝莫名的惆怅。四师兄夫妇有了小宝宝,定会更加恩爱了。

自古英雄难过情爱这一关,杨茗也不例外,只是别人为的是真实的情,他为的却是一个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二人又接着豪饮了起来,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沈平已经有些不胜酒力了,在侍从的搀扶下,回到屋中休息。

杨茗独自一人豪饮了几杯以后,走出了舍院,孩子们已经练完剑,相约到湖中去清洗去了,几位侍从也趁空闲各自回屋休息了。

此时,宋晴看到杨茗独自走来,笑着说:“你师兄一定是不胜酒力,回房休息了吧。”,杨茗每次来,沈平几乎都会喝醉,然后先行回屋休息。

“嗯,师姐,你好好照顾师兄,我告辞了”杨茗答道。

“师弟,你现在不比从前了,这次你第一次独自带着师弟出远门,且路途遥远,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节外生枝,让师兄弟们担心。”宋晴叮嘱到。

“是,师姐,你和师兄也要好好保重,刚才师兄和我说了你们的喜事,再次恭喜你们了。”杨茗答道。

“你师兄也多嘴,只是想到你要出远门,可能回来已经有了个小师侄,怕你太惊喜,所以忍不住说了吧”宋晴满脸的幸福。

杨茗的心轻轻的抽动了一下,他知道师姐是真正幸福的,自己的这份爱只能永远放在心里,他想把这份爱转化成完完全全的敬爱。

可却很难做到,也许这世上之人遇到这样的事也很难做到吧,或许遇到另一个让他心仪的人,才能让他把这份美好的感情真正放下。

“师姐,你要小心身体,我想回来后,看到做了妈妈的你师姐有什么变化,也想看看我的小师侄到底长得像师兄,还是师姐你?”,杨茗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道。

“会的,我还要你以后教他学剑,让他跟着你去江湖历练呢”宋晴一脸幸福。

“师姐,那我走了,你们好好保重。”杨茗道。

“师弟,你等一下,这是我和你师兄送你的一件小礼物”。

宋晴拿出一把小匕首,非常精巧,上面刻着一个茗字,刀鞘也非常的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做工精细。

杨茗接过小匕首,试了一下刀锋,不由惊奇的叫了一声:“如此好刀,真是天下神物”。原来此刀真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可谓用天下最好的精铁所铸,加上手工精巧,天下少有,在学武者看来,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如此厚礼,杨茗在此多谢师兄师姐了。”,杨茗诚心谢过。

“师弟何需客气,这是你师兄用他珍藏的几幅名画,和他的数十张真迹从一位江湖隐士手中换得,要不是这位江湖隐士的儿子酷爱书法,你师兄也无法换得呀”,宋晴说道。

“师兄对我真是情深,杨茗真心谢过。”,杨茗心里不由有些感动。

“呵呵,江湖中人,出门有个好武器,在关键时候会起到救命的作用,还有,这是师姐我为你和七弟做的锦袋,你们把一些重要的东西放在里面,在外面要小心,一定要贴身带好一些东西。”,宋晴将两个锦袋交到杨茗手中。

“好了,师姐,那我走了。”,杨茗对着宋晴行了一礼。

“等等”,宋晴走近杨茗,将他的衣服理了一下,“你这么大的人了,在江湖中也已经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了,也该是时候找个照顾你的人了,师姐已经想好了,等你回来,我就帮你把亲事定了。”眼中充满了关爱。

“是,师姐”,杨茗的心不由又紧张了起来,和师姐离得很近,他闻到了师姐身上那独有的香气,比那些花的香味还要让人觉得舒服几分。

他的心不由澎湃起来,抬眼看着师姐娇美的脸孔,温柔的眼睛,心里不由又多生了几分怜爱。“师姐,好好保重”,杨茗控制一下自己情绪,和宋晴话别。

杨茗走得很慢,心里在想着很多事,每次从雅阁居回来,自己的心里就会莫名的有几分惆怅,真是天意弄人。

他来到离雅阁居不远的一条小溪边,拿出宋晴送他的贴身小刀和香袋,心中泛起了许多涟漪,他只是暗恋师姐,他和师姐之间并没有真正的男女之情。

,而这二十多年来,师姐一直和师兄形影不离,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自己算什么呢?

自己甚至连师姐的手都没有真正碰过,一句真正心里爱慕的话也没有说过,可师姐的影子却总是抹不掉,杨茗呀杨茗,你堂堂男子汉,这是在做什么呢?

杨茗心里在不断的自责,他真的不想和师姐发生什么,也只想师兄师姐幸福快乐,也很想早日见到他们爱情的结晶。

可他控制不了对宋晴的喜爱之情,她的每一个笑,每一个优雅的动作和举止,都是那么让人流连,让人心动。

他记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师姐的,只记得突然有一天,在自己眼中,师姐的个子开始没有自己高了。

那个总是照顾的师姐,开始需要自己在暗中默默照顾,他看到了师姐柔弱的一面,虽然每次也总还是师姐在唠叨自己,其实在不知不觉中,是杨茗开始在照顾四师兄和五师姐了。

他想也许是因为一次受伤,师姐为自己包扎时,脸离自己特别近,那种女性的气息让自己不知不觉的爱上了她。

也许是自己无意中看见师姐一人在花园里唱着歌,跳着舞,那轻盈的模样,和可爱的表情,让自己动了真心。

也许是……

杨茗起身准备离开了,他回头突然看见师姐站在他身后。

以杨茗的功力,现在数十丈之内有人,他是一定会察觉的,可刚才可能是太失神,“师姐”,杨茗轻声对宋晴说道。

“怎么了?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什么呢?在别人眼中,你是大英雄,可在师姐眼中,你永远是那个跟在我和你师兄后面的小男孩”,宋晴轻轻的语道,眼中充满了温柔。

“师姐,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杨茗鼓足了勇气。,抬头看着宋晴。

“说吧,怎么一下这么认真”,宋晴笑道。

“师姐,你说爱情是什么?”杨茗脸有些红。

“呵,你是不是爱上哪位大小姐了?师姐说得不好,不过,在师姐眼里,爱情就是两个人互相敬重,互相扶持,共同承受一切,去理解和感受对方的心,尊重对方的兴趣和意愿。”宋晴说道。

说完后,马上笑了起来,“师姐说错了,这是夫妻的相处之道。我和你四师兄在一起久了,爱情对我们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依赖,谁也离开谁的感觉。”。杨茗默默的陪笑。

“爱情应该是看到对方就会有怜爱浮起来,会珍惜对方。”,此时,宋晴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娇羞。

“嗯,师姐,爱情应该是心有灵犀的吧?”,杨茗问道。

“心有灵犀那是美好的,但也不是所有人可以做到的,我和你师兄也未必能做到,我们只是尽可能的去感受对方的心情,去帮助他做他最想做的事情,不会去勉强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宋晴轻声道。

“师姐,你们真是一对真正的神仙眷侣。”,杨茗称赞道。

宋晴看到水中有一株青翠的植物,欣喜的对杨茗说,“我找到了”,然后轻轻的往前一跃,立在一块水石上,俯下身去,准备从水中将它捞起。

只见宋晴身子往前轻轻挪动了一下,不想脚下的溪石太过光滑,身体一偏,眼看就要跌入水中。

杨茗眼急手快,纵身一跳,只见他足尖轻点就落在一块浮叶上,轻轻一把拉住了宋晴,宋晴的身体由于惯性,一下跌到了杨茗的怀中。

杨茗轻身一闪,扶住宋晴,并没有让两人的身体接触到。“师姐,没事吧”,杨茗道。看着宋晴受到惊吓模样,杨茗心里又浮起了一些爱意。

“呵呵,可能是师姐有了身孕,不太灵活了吧”,他们师门多年,对于刚才的情形,宋晴倒也并不避讳,也无甚尴尬的感觉,只是在杨茗心中,又一次激起了浪花。

他想起来自己落水那次,师姐救自己的情形,师姐当年的身手远不及现在的自己,将自己救起时还将身上的衣服浸湿,那玲珑的身体一览无余,师姐的身材也是极品,对于当年初喑人事的杨茗来说,其实也是颇为心动的。

“好了,师姐,我真的该走了,你好好回去休息吧,不要一个人到处走动,有事叫侍从和弟子们就行了,不要让师兄担心”,杨茗叮嘱到。

“好的,我平时也注意的,只是看你师兄最近身体有些不适,想出来给他找点调养身体的药,而弟子侍从们又不在,所以就一个人出来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宋晴答道。

杨茗心里想着师兄师姐间这种鸳鸯般的情意,自己不由心里又多了几分羡慕,二人随后寒暄了几句,彼此道别。

杨茗深吸一口真气,在林中急速飞越,不到几分钟已看不到了人影,而宋晴稍作歇息,也独自回雅阁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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